裴肇雙目圓睜,似沒有聽清一般,遲疑了半晌。
“你是說,靠山王府三年前滅門的人全都死在這兒?”
“這密道旁邊應該就是演武場,當年靠山王府上的人一夜之間全部消失,我心裡也有猜測,此刻算是證實了,人都被埋在這裡。”風霓裳緩了緩難平的心緒。
即便是見過殺人砍頭的場面,裴肇仍舊覺得震驚,當時的場面該有多凄慘。
屍山血海,火光沖天,或許還有人沒死,躺在自己的家人身邊,嚎哭,求饒。
裴肇閉了閉眼睛,讓自己盡量不要去聯想當晚的場景,可是那樣凄慘的畫面不住的往腦袋裡面鑽。
“走吧,此處臭味如此強烈,不管是羽衣還是看押她的人都經受不住,人定不在這裡,去書房吧。”
二人未多做停留,開啟了另一道門,便向東邊而去。
另一邊,原本昏暗死寂的囚室忽的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聲音不大,卻直接驚醒了沉睡中的風羽衣。
她識得那腳步聲,這三年來他不管高興也好,生氣也罷,甚至睡不着了,都會跑到她跟前或炫耀或辱罵,折磨她的花樣有百種千般。
說習慣了嗎?習慣了。
可仍舊是害怕的。
風羽衣覺得心尖在顫,不知道他又要來發什麼瘋。
明亮的燭光兜頭照下,風羽衣一張蓬頭垢面髒污不堪的小臉兒分外惹眼。
瘦骨嶙峋,從前一張嬌憨柔媚的小臉光彩全無,隻餘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
因着全身癱瘓無人侍奉,屎尿都在那張木闆床上,所以她最開始她拒絕吃喝想絕食而死。可是風随不讓,她不吃便讓人掐着下巴灌,不咽便拿着手腕粗的棍子往下搗,直到嘴巴裡血肉模糊。
風羽衣反抗不了,全身隻有一隻左手還能動,右臂幾處關節被人擰斷,呈現詭異的姿态。雙腿和腰部被當年的巨石砸斷,早就失了行走坐卧的能力。
“小郡主,爹爹來看你了。”風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風羽衣緩緩閉上眼一動不動。
“爹爹今日來,就是跟你說說你那個好姐姐今日又幹了什麼蠢事。她派了個瞎子滿府跑,打探你的行蹤,和府裡的奴仆打成一片,又是給算命又是治病,這許多日了,還是不知道你關在哪兒。”
“真是個蠢貨,跟你們父親一樣蠢,還自作聰明以為沒人發現。”
“哦對了,弄死你母親的人今日也來拜壽了,哈哈哈哈,人馬上就齊了,真是懷念三年前那一晚,你很快就能見到了。”
風随絮絮叨叨講述着今日發生的種種,風羽衣始終不發一言,眼睛也不曾睜開一下。
許是心情大好,風随沒有像往常一般強迫她睜開眼睛看看自己,他像是看什麼污穢一般摩挲着手中的絹帕,笑意盈盈,又大搖大擺的離去。
囚牢又恢複了之前的黑暗靜谧,風羽衣這才睜開眼,眼中迸射出一股殺意。
忽的,她覺得肩膀劇痛,似是有利器穿過,疼的她整個手臂發麻。
“姐姐,你在幹什麼?”
書房密室下的密道内,風霓裳正在左躲右閃密道之内機關射出的短箭和毒針。機關被人改過,隻要密道中暗器一停,密道和密室間的隔闆便會關上,人便會被鎖在密室中難以逃脫,且這隔闆門一日隻啟動一次。
機關複雜難以應付,二人便分工協作,風霓裳在密道内對付機關,裴肇去到密室找風羽衣的蹤迹。
風霓裳身體虛耗一直未恢複,冷不防動作慢了一步被一把短箭從肩頭擦過,疼的她登時冷汗涔涔,可是仍舊不能停止手裡的阻擋動作。
“裴肇,還沒找到嗎!”風霓裳低聲怒吼。
“馬上馬上。”裴肇按照風霓裳先前的囑咐,在密室内對着一堆機關又是撥弄又是擰,仍舊沒看到密室内有其他暗道出現,不過好像找到了一些隐秘的書信,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隻簡單掃了幾眼便揣進懷中。
“裴肇!”
“來了來了!”裴肇飛身從密室裡跳下,一邊掃飛空中亂飛的暗器,一邊向風霓裳飛去。接住風霓裳的時候,裴肇将風霓裳一把攬入懷中,二人在原地旋轉,替對方擋掉背後射來的暗箭,然後一步一步退出機關的掃射範圍。
風霓裳靠在裴肇胸前,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氣,不一會兒她便感覺到身邊人的呼吸亂了。一擡頭,裴肇死死閉着眼睛,一張發青的大臉不受控的垂下,然後一頭磕在風霓裳頭上。
“你又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