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片翻過來一看,是一張紅心數字9撲克牌。
撲克,紅心9撲克……
岑安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起來:黑傑克,是黑傑克麼?!
黑傑克是21點遊戲規則裡的特殊牌型名稱。黑傑克是喜歡用撲克的吧,不然怎麼會以此給自己起名?
岑安的驚訝逐漸轉變為極度的興奮,他終于,可以和黑傑克交手了麼……
一張又一張撲克牌緊随其後,梅花、黑桃、王後……一張張連接成線,那是猛烈又毒辣的病毒數據包,定點襲向他的防火牆。
岑安捏爆手中的紅心9,複雜的程序赤裸地呈現在他面前,岑安略一分析,有了對策。
“毀滅吧,毀滅它……”
岑安不僅沒有投入加固程序,還将防火牆反擊力最強也最脆弱的内層程序暴露出去。
這舉動有點輕狂,無異于嘲諷對方的爆破速度。
無數卡牌迅速穿透黑桃A最後一層防護程序,岑安仿若遭受重擊,意識變得渙散,與此同時,他聽到寒鴉般凄厲尖銳的笑聲在頭頂拉響。
“呵,聲東擊西?”對方冷嘲,依附紅心9撲克碎裂的字符溯源而去的病毒,被對方識破、搗毀,以碎片的形式在他面前飛揚。
岑安看到了碎片倒映出的自己的像。他正處在一種奇異的痛楚中,意識像是被關進了暗箱,不斷地被打散、聚攏。他覺得自己既不身處現實也不在虛拟。昏昏噩噩中,他聽到對方喃喃地感歎着“不過如此,你不過如此嘛”。
“蠢貨。”岑安說,“既然發現是聲東擊西,為何還要碰它?”
尖笑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喘息,同時還有呼呼的風聲。
他看出了岑安的把戲,一面故意暴露防火牆薄弱地帶吸引火力,一面将入侵程序粘附在撲克碎片上溯源至他的腦機。他粉碎了粘連在撲克碎片上的病毒,但也隻是粉碎了病毒最外一層,更隐蔽的一層程序正在他的腦機裡落地生根。
他看穿了岑安的伎倆,卻低估了岑安的實力……
這次換岑安笑了。岑安的笑聲傳過去的同時,岑安也将自己眼裡的畫面共享給他:
【小飛豬走你侵入進度35%,信息加載中】
【小飛豬走你侵入進度42%,識别對方主機,昵稱“小醜燈籠”】
對方怔住了。
“小飛豬走你”是什麼鬼?
是……那套溯源病毒的名字?
進度條還在加載。
【小飛豬走你侵入進度48%】
【小飛豬走你侵入進度55%,篩得機主,霓音。身份确認中】
“霓音?”岑安訝異道,“你的名字叫霓音?”
【小飛豬走你侵入進度60%,獲得對方三次元形象】
賽博空間陡然變亮,霓音的三維投影暴露了。那是一張塗着厚厚油彩的臉,醒目的煙熏妝遮隐着眼睛,撕裂至耳朵的豔紅嘴唇,圓球狀的鼻子——是一張誇張的小醜面具。
岑安去揭面具,手觸摸到的地方“呲”地閃過電磁火花,失敗了。
霓音進行反擊了。
侵入進度開始變緩慢,不過仍在繼續。
【小飛豬走你侵入進度75%】
75%?!
霓音頭皮發麻,腦機被侵入75%,足以被剝離出核心操控系統。
他感覺到腦機一點點脫離了控制。
如果是100%會怎樣?
100%……
他不僅無法主動操控腦機,還會完全地被對方控制意識,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不行,絕對不行……
霓音看着自己的像,滑稽面具下的眼睛越發慌亂。
“操!”他怒罵一聲,指甲下“噌”地閃出一柄鋒利的刀片。他惡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像,知道岑安也在看他,他獰笑起來,猛地插破自己的喉嚨。
“我去?!”岑安愣住,突然反應過來,這人喉嚨的位置裡安裝着腦機,他要硬生生剜掉他那台名為“小醜燈籠”的腦機!
鮮血剛濺出來,霓音的像便消失了,聲波也亂了,但依稀可聞是痛苦的吸氣聲。
“做什麼傻事啊,真是……”岑安埋怨道。
霓音手裡攥着血淋淋的芯片,顫巍巍地站起來,腦子裡全是逐漸紊亂、稀碎的電流聲。雜音徹底泯滅前,霓音眼前閃過出了UI故障的文字圖像——“我來給你收屍”。
霓音注視着腳下光彩奪目的都市,勁風将他的外衣撩起,他的心情突然激動起來。
他此刻站在藍醫最高的建築頂端,和岑安離得很近,既然岑安已經掌握了他的位置,趕過來恐怕也是分分鐘的事。
他抹去脖頸上的血,喉嚨處的傷口早已迅速愈合。他将修長的十指伸展到眼前,每一根都貼着尖銳的刀片。他不禁好奇地想,他跟岑安,究竟誰在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