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川一把将牛奶盒放倒，籠罩全身的黏膩視線終于消失。

半晌，他扯了扯嘴角。

連厲清晖送的牛奶盒都這麼詭異，怎麼能不懷疑他本人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似乎“季洛明”的痕迹從未在厲清晖身上出現過……

算了，現在糾結這些捉摸不定的事情隻會徒費腦筋。

手機沒信号好煩。想發消息給嚴真都不行！

年川俨然已經忘記，曾在水族館裡好幾天沒碰過手機的經曆。

【人，為什麼要上班？】

這麼多疑點還沒有厘清，還得去給學生上課，年川隻得強行停下思緒，帶着那本紫紅封皮的教材匆匆走去六班的教室。

“诶……這位老師，你東西掉了。”

六班教室門前的走廊，身穿黑色長裙的女人魂不守舍，手裡捧着的卷子掉了幾張都沒發現。

年川蹲下幫對方撿起，起身時對方已經走遠了。

他小跑幾步跟上，“這是你落下的試卷。”

直到卷子遞到眼前，那人才有了反應。

渙散的瞳孔一緊，目光閃躲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剛想事情太認真了……”

她一邊道歉，一邊雙手接過卷子。

“順手的事，”年川摸摸頭憨笑，悄悄挪到女人正前方，不動聲色攔住她去路，“我是新來的美術老師，年川。”

那人發現自己走不開，也扯起嘴角回以微笑，“哦哦你好你好，我是六班的英語老師蘇雯，你叫我小蘇小雯都可以。”

“那怎麼行，我是新來的，合該叫你一聲姐啊！你說對吧，蘇雯姐？”

蘇雯尴尬地笑着點頭，“都可以都可以。”

年川還想說什麼，上課鈴陡然響起，打斷了他的一切懷疑。

無奈，隻好側過身給蘇雯讓了條道。

“蘇雯姐，有空一起吃午飯呀！”他端着無害的笑容，揚聲道。

腳步匆忙的女人敷衍地點點頭，一個眼神也不多給，擦肩離去。

年川垂下眼眸，擡腳走進六班教室。

又是一節重複的課堂。年川逐漸得心應手起來，同時間一心好幾用。

蘇雯是玩家還是NPC？

她的狀态明顯不對勁，年川本想試探一下對方的身份，還沒來得及就被上課鈴聲打斷了。

他怕再次遲到會引發不好的後果，隻好作罷。蘇雯行色匆匆，也是因為這個嗎？還是有别的隐情？

想着，手上力氣不自覺加大，壓在黑闆上的粉筆“嚓”一聲斷了。

班上瞬間安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過了幾秒，底下的學生見年川照常講課，才緩緩松口氣，恢複了小聲開小差的狀态。

年川留意到學生的異常，想不出原因，隻好歸咎在迷霧和教導主任身上。

畢竟不是誰都能像汪志宇那樣……樂觀？

終于熬到下課，年川堅持着喊完“同學們，下課”就離開了教室。

“測試，測試。”

走廊廣播響起了教導主任的聲音。

這說話語調好熟悉。年川停下腳步，一時間想不起來像誰。

“現在宣布一條臨時安排：

請全校師生在十分鐘内，到達會議廳，學校将公布重要事項。重複，請全校師生在十分鐘内，到達會議廳，學校将公布重要事項。”

教導主任的語氣平淡，字與字之間像帶着頓号，沒有絲毫起伏和波瀾。

年川擡頭看了一眼安裝在頭頂的廣播音響。

主任講話有點像一開始的系統。

總之不像活人。

【系統，你接兼職了？】年川心裡有點慌，還是堅持着打趣了一句系統。

系統：【禁止代餐。】

年川走向會議廳的腳步一頓，反應過來系統的意思後差點笑出聲。周圍學生很多，他不想被人圍觀，隻好強壓着笑意，聳起肩膀，胸腔顫抖着。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喘不上來氣了。

再次跟着人潮湧入會議廳，年川已經打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戒。

湊巧的是，他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嚴真。他伫立在流動的人群中，左右掃視，似乎也在尋找着誰。

年川揮了揮手，很快就被對方收進眼睛裡。

“終于找到你了。”嚴真歎了口氣，自然地伸手将年川帶到了自己身邊。

年川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男人牽着坐到了四班後面一排的位置。

肖澤和阿玉兩個人回頭，和年川點頭示意。

原來她們仨早就彙合在這等我呢？

年川沒多想，老實挨着男人坐下。

身側座位一個個坐滿，擁擠起來。年川隻好往嚴真那邊挪了挪，兩人的手臂幾乎要貼在一起。

“你說，教導主任一會要宣布什麼消息？”年川側過頭，小聲跟嚴真說道。

嚴真想了想，一臉認真地側過臉，壓低聲音道：“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