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他吃痛一呼，忍不住用手去揉搓眼睛。

那水珠攜帶着天花闆上的灰塵砸落，弄得年川眼睛一陣發癢。

扶住他的人很有耐心，就在原地等他揉眼睛，也不松手。

身邊走過好幾群學生了，年川才緩過來，撲棱睜開一雙大眼。

太倒黴了今天，怎麼能連摔兩次！

“謝謝你。”年川誠懇向身側道謝，轉頭看清是誰後神色一怔。

姜究客眯着眼，笑嘻嘻地望着他。

是誰不好，為什麼偏偏是他！要不是手還被對方死死抓住，年川都想扶額仰頭長歎。

【系統，這個副本不應該叫“迷霧校園”，應該叫“倒黴的年川”才對。】

系統541：【……】

【您的想法很幽默。】

“那個……”年川小心側過頭，移開目光，“可以松開我了……”

雖然是為了他的安危着想，但也不用這麼用力吧！

好痛的。

聞言，姜究客才松了力，一根一根放開手。年川小吸一口氣，将手臂收回身側，輕輕撫摸着。

【現在的學生都吃什麼長大的，力氣這麼大！】年川揉着手臂和系統吐槽。

一旁的姜究客看他吃痛的小表情，莫名也有些怔愣。

他不過就是稍微用了點力，能疼成這樣？

想着，他目光垂在年川收起的臂膀。現在天氣還未完全回溫，年輕的小老師穿了件長袖的襯衫，将胳膊全都藏在白色之下。

姜究客睫毛輕顫，像是想到了什麼，随即移開目光。

“年老師，你怎麼會在這裡？”沒等年川發問，身為“學生”的姜究客先發制人，神情自然地問道。

那熟絡的語氣，好像他們倆是亦師亦友的關系一樣。

年川右眼輕微一跳，語氣有些不爽，“我來代課。”

“你們劉老師昨晚喝大了吧，早課都起不來。”說着，瞥了姜究客一眼，悄悄拉開和他的距離，握着扶手往上走。

“原來是因為喝大了啊，我還以為……”男生越說越小聲，見年川好奇轉頭，幹脆就閉口不言，好整以暇地與年川探究的目光對視。

他是故意的。

年川眼神一閃，喉頭微動，假裝不在意轉過視線。

不說就不說，他可不能着了姜究客的道。

【系統，我懷疑姜究客可能也是玩家之一。】

轉過身後的年川皺眉思考。姜究客的表現實在不想是遊戲裡的“NPC”，更像是一個抱有惡劣心思的玩家。

他在試探年川，年川也在試探他。

【或許是的。】系統還是不能多說什麼，年川也不需要它多說什麼，隻是借它來理一理自己的思緒罷了。

現在就看，是誰先暴露更多了。

身後，男生定睛看着年川背影，眼底轉過一絲意味深長。他也沒多說什麼，老老實實跟在年川後面上樓。

一班的學生相對乖巧些，年川進去的時候他們都坐在位置上複習着，沒見有誰交頭接耳。

越是這樣，年川越害怕。那天這些學生面無表情在桌洞裡按下投票鍵的時候，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平靜無波？

他覺得，相比十三班那些瘋狂的學生，這種藏在正常底下的詭異反而更加瘆人些。

這班上的學生總有種，死人一般的冰冷和詭異感。

“老師，劉老師呢？”一班班長舉手問道。

年川看着短發班長，清了清嗓子，隻說劉老師身體不适請假，他來代課，其他隐情一概不提。

剛剛和姜究客的對話點醒了他。作為一個維護學校和盡職的“老師”，他自然不能對學生透露太多。

聽到年川的回答，一班班長竟然雙頭抱頭，俯趴在課桌上，肩膀一聳一聳，像是在抽泣。

講台上的青年咋舌，一臉震驚。有，有這麼難過嗎？

沒過多久，他就意識到自己錯了。

“呵呵呵呵呵呵……”一陣低啞陰幽的聲音從班長顫動的身軀傳出。很快，便以班長為中心，一個接一個學生埋頭顫抖着身軀，發出與他類似的聲音。

那聲音實在令人背後發寒，配合着窗外遮天蔽日的濃霧像是最古老的巫術，籠罩在整間門窗封閉的教室裡。

班長像掉鍊子的機器，身體突然一頓，然後又是更加劇烈的顫抖，他大叫着擡起頭，帶着不加掩飾的笑意和喜悅。

兩人雙目相對，年川被他眼底的瘋狂和……興奮震住，踉跄着後退兩步。

那班長哪裡是在哭，分明是在笑！

站在講台上，全班學生的動作都一覽眼底。整個班級的學生幾乎都與班長一樣陷入了異常癫狂的喜悅之中，隻剩下兩個人冷眼旁觀，仿佛置身事外。

姜究客和……年川眼神一凜，緊盯着那人玩味的嘴角，終于忍不住雙腿的酸軟，向後“咚”地一聲靠在黑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