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川。”他狹長的丹鳳眼裡滿是認真,請求的意味越過眉睫、鏡片,徑直沖向對面的青年。
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這哪裡是請求……
明明是要挾吧。
年川張了張嘴,猶豫小片刻,還是合上嘴,側頭颔首示意自己同意了。
算了,醫生的嘴巴也被他咬回來了,說不定他的傷更重呢。就當陪他去上藥了!
在年川心裡,許念山的可信度已經打到負數了。
此人,極度危險、變态,不可信,盡量遠離。
可惜年輕醫生不知道自己在年川心裡已經和通緝犯無異。仍顧自滿意于青年的答複,領先于他小半步走在前面,竟也沒再作妖。
……
【系統,你說我能成功通關嗎?】
年川本來就不算多聰明,思緒上來又被醫生狂啃打斷,現在大腦一片混亂。
腦海裡,系統已經習慣年川突然問些無法回答的問題,很快接上,【這确實是一個好問題。】
【蛤?這算什麼回答啊系統!】青年錯愕,連帶着現實裡神情也扭曲了。
“别動。”醫生青澀的嗓音響起,拉回年川的思緒。
意識回籠,眼前赫然是許念山放大後的五官。他低下頭,一臉認真地檢查着年川的……口腔。
右手輕輕托起青年的下颚,左手操控着手電照亮看不清的地方。似乎發現了紅腫,醫生蹙眉,“保持這個高度,把舌頭伸出來一點。”
年川聽話照做,誰料許念山拿完棉棒蘸了碘伏,竟把頭湊得更近了些。
鼻子快要碰到了!青年想起之前不算愉快的經曆,身子發抖,強忍着才沒有一巴掌扇過去。
忍住,忍住,許醫生隻是幫他上藥……
“抖這麼厲害,我很為難呀。”年輕醫生有些沮喪地拉開了和年川的距離,垂眸望着他。
聞言,年川羞赧地移過眼,全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抖得太厲害,舌尖顫顫巍巍地伸出來。
下一秒,溫熱的氣息先人一步撲向年川,他瞪大眼睛,剛想伸手推開眼前人,雙手就被制住,緊緊壓在腿上。
年輕的醫生湊得很近,丹鳳眼上的睫毛根根分明,一睜一閉都能掃到他的臉頰。
溫熱的氣息撲打在耳側,癢癢的,青年不自覺縮起肩膀。
隻聽許念山說:“你沒猜錯,鄧叔和喬姐是被那個怪物殺死的……”
什麼??!
受制于人的年川突然不再抖動,眼睛瞪地圓滾滾,想要轉頭發問。
“噓,安靜。”醫生垂下眸,眼神死一般寂靜,“那些血迹,是喬姐逃跑路上留下的。”
青年很聽話,保持安靜沒有說話,隻是身體又開始小幅度地顫抖着——他在害怕。
許念山清楚地感知到了眼前青年的情緒,他眯了眯眼睛,張嘴舔了一口年川的耳垂,臨了還惡趣味地輕咬幾下。
耳垂傳來濕潤和酸癢,青年被激地縮了下身子,嘴裡不自覺發出幼獸般的哼唧聲。
捉弄完人的許念山像沒事人一樣,直起身子,用手擡起青年的下巴,迫使他張嘴。
然後一闆一眼地握着棉簽給他舌根側消毒。
饒是再遲鈍,年川也意識到醫生此番作為是有意為之,就是想假借上藥給他傳遞情報。
有人在監視他們?
年川想起剛剛分别前,季洛明的那句“要注意看路”……原來剛剛醫生和他那些唇槍舌戰,季洛明都看得一清二楚??!
想到這裡,他開始後怕。這兩天年川不是沒做些小動作,比如偷藏了喬姐的物件……
如果這些他也看得到……
仰着頭,坐在病床上的青年臉色有些蒼白,雙手緊攥着身下的床單,似乎在想些不好的事情。
許念山依舊面不改色,像個老實本分的醫生在給可憐的患者上藥。
是啊,他不僅知道,他還把我們之間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一縷微妙的亮光打在醫生的眼睛上,轉瞬帶走了他内心的肮髒想法。
【系統,許念山和季洛明是不是不對付?】
年川雖然害怕,但仍不放棄思考。
【……】
不僅系統無語,年川也知道自己問的有些奇怪。不過此刻,他也隻是想借和系統的對話來理清自己的頭緒。
【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不對付……而是類似于分屬于兩個陣營的玩家。】
他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識到醫生也已發現自己身處“假水族館”,故意将一些線索告訴他,目的很可能是為了拉取盟友。
而且,故意将動作隐蔽,也是在暗示他隔牆有耳——季洛明。
之前查監控時,季洛明也沒進去,找了個借口留在大廳……删改鄧叔失事那段監控的人,也會是他嗎?
許念山的話,可信,但不可全信。
畢竟年川也沒忘記,剛剛醫生捏了捏他的臉頰之後,說的那句:“手感确實不錯,難怪他也忍不住。”
在逃出惡臭的熱帶魚展廳後,季洛明也捏過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