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阮錯身,脫皮人尖刀貼着臉斬落地面,地表炸雷般轟綻石粒,刀刃彈映血紅亮色,頓時又是橫斬。
秦褚見勢不妙,拉着他翻躲過去,卻發現這人手指緊扣,溫度冷得徹骨。
“還好嗎?”秦褚低聲問,手臂護着他朝遠處跑。
謝阮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甫一見到那把尖刀,全身都在叫嚣憑空而來的眩暈感。耳蝸仿佛撞鐘震響,四面八方立體回蕩。
他側眸看眼脫皮人,按捺住驟然席卷的疲倦,吸口冷氣道:“能跑。這鬼怪算大boss了吧?”
脫皮人的智商完全達到了人類的水平,往往比神力更可怕的就是擁有思維,學會思考,使用武器,搜尋連通世界的道路,嘗試算計和衡量,遑論還有不死身。
妥妥bug級别。
秦褚道:“應該是。”
謝阮道:“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大膽可以,”秦褚應聲,“有用。”
謝阮恢複了點力氣,打起精神道:“我記得你車挺好。”
他說得極輕,但話外音秦褚聽出來了。
和他所想的法子一緻,可危險度高,秦褚沒想到謝阮會擇到劍鋒上的道路來。
“對祂的具體情況隻厘清了皮毛,失敗風險可能遠超想象。”
謝阮頗為好笑地瞧他:“我記得剛才有人說,大膽有用。”
他言之鑿鑿分析道:“再說,祂的速度與力量可能趕不上你的車,最壞的結局是兩敗俱傷。”
秦褚涼涼瞧他,神色不虞,腳卻改變方向,帶人拐過牆柱繞到背後那列停車位。
公寓人少,車零零散散停着,車位空餘許多,每日固定專員打理,倒也明淨可鑒,容易尋找到停車地點。
謝阮眼睛尖,一眼瞧見秦褚的轎車,提醒道:“在那裡,别跑過頭了。”
兩人沖進車内,謝阮本想坐駕駛位置,秦褚拉開後車門塞人進去,轉到駕駛座發動引擎。雖說不是第一重正常的現實世界,大型器械似乎都可以使用,倒也提供了方便。
他打亮近照燈,對謝阮道:“系安全帶。”
正準備松刹車踩油門,車窗被人輕叩兩下,謝阮望過去搖下窗戶,楊思怡看着他們,面色冷靜:“帶我一個。”
謝阮咋舌,還沒告訴她方法風險大,楊思怡又道:“你們掌握的線索多,應對副本肯定有經驗。老實本分找不到出路,危險大收益才高。再說多個隊友沒壞處。”
她條理清晰,語速飛快,謝阮沒想到應對之策,秦褚已然解鎖:“時間緊迫,上車。”
謝阮見她冷臉坐在自己身邊拉過安全帶系好,有點佩服。
平常人遇到這破檔子事早就哭天喊地破口大罵了,她從頭到尾卻表現得格外理智。
理智到謝阮心裡拉起警戒線。
“我們可是正面對決鬼怪。”謝阮問,“你沒想過可能是死路?”
楊思怡說:“那算我倒黴。”
謝阮卡了個殼:“姑娘膽子挺大。”
楊思怡:“謝謝。”
謝阮默然,發覺沒什麼插科打诨的聊頭,郁郁寡歡閉嘴保持安靜了。
擋風玻璃寬闊明亮,燈柱矯正,光芒發散成巨大圓斑,車庫的空餘通道一清二楚。
謝阮窺探後視鏡半晌,又查看前面,愣是沒瞧見脫皮人在哪兒。他摸了摸後腦勺:“祂是不是追着另外那群玩家去了?”
“有可能,”楊思怡颔首,“我剛才在附近沒看到鬼怪。”
地下車庫共兩層,但活動面積算不上大,開車找人比較容易。
秦褚繞過半圈,總算見到作鳥獸散的衆人。安閱微微發抖縮匿角落中,和車内人對上目光,驚喜萬分地起身招手高喊:“這裡!”
踩緊刹車,秦褚從下而上打量她片刻。對方撲過來雙掌拍了拍窗戶,又停頓片刻,意識到有些失禮,小心翼翼頓住動作。
秦褚降低條半個巴掌大的縫:“有事?”
安閱忸怩絞手:“帶我一起可以嗎?”
秦褚撫穩方向盤,狀若思索。
其實他的猶豫謝阮能理解,畢竟這是賭的一步,如果脫皮人力道夠強,能夠掀車,一旦進來很有可能遇險。
可謝阮不能理解為什麼他會輕易答應楊思怡。
“開車是為了吸引鬼怪,不如找個地方躲起來安全。”秦褚勸說。
安閱咬唇皺眉:“但……”
秦褚道:“有事大喊,停車場安靜,我們能聽見。”
他話音剛落,阖上車窗,車身如同脫缰野馬奔出去。
謝阮觑安閱一眼,對方站定在原地,瞧不清神情,垂吊吊的一抹黑,隻覺得略微駭人,于是收回視線。
“你怎麼不讓她上車?”他轉頭問秦褚。
秦褚說:“沒有不讓安閱上車。”
“剛才那人……”謝阮恍然明白什麼,止住話頭臉色鐵青。
既然秦褚刻意提到“安閱”的名字,說明方才車外的不是安閱。
至于是誰,那肯定是脫皮人。
沒想到短短時間,祂居然複制出安閱的容貌身形,守株待兔。
謝阮又覺得哪裡奇怪:“你怎麼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