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隻好一五一十地叙述。他們出門後不久,宮裡的太監來傳旨,明日宮裡辦中秋宴,陛下特地給侯爺留了好酒。劉大前腳好言好語地送走傳旨太監,後腳就聽見丫鬟們在喊救命。
後院裡來了一夥蒙面人,稀奇的不是從外面進來的,而是從府裡的院落裡突然鑽出來,連着砍傷了好幾個丫鬟小厮。好在顧晖三人都在,分頭救人。這夥人也不死戰,且戰且退。
等到顧晖反應過來地牢無人看守,早已經是人去樓空。
“小姐和兩位少爺氣得不行,出去追刺客現在還沒回來。”劉大低着頭,“侯爺,是我的疏忽,該罰。”
三人順着地牢一路走,果然看見一片狼藉的後院,下人們都在收拾,兩個年輕小厮正把屍體往馬車上擡。面無表情的男人攥緊了雙拳。
鳳予輕聲道:“為府上戰死的厚葬,其家人也别虧待。受傷的,各自多發兩個月月例。”
劉大點頭應是。此時顧衢一掌震開假山,底下赫然一個大洞。顧衢活生生氣笑了:“打地洞打到我家來了。”
鳳予走過去:“進去看看。怕的是他們已經堵死了洞口。”
顧衢摟着鳳予跳下去,底下四通八達好幾個岔路口,兩人挨個走,連着兩三個都被巨石死死擋住。男人便不再浪費時間:“你今日也累了。他們既然敢來自然有把握不被我抓住。”
兩人沐浴洗漱,鳳予心裡沉甸甸裡本以為今夜又是無眠的一夜,誰料一沾床他的眼皮就開始打架,心裡又堵得慌,一時居然泛起難耐的惡心。青年下床用茶漱嘴,好半晌才把嘴裡的酸味漱掉。
與此同時,他感受到肚子裡似乎有魚兒遊過,魚尾輕輕拍了拍他。鳳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胎動,無奈地伸手摸了摸肚子:“白日裡不動彈,這時候到鬧騰了,你不會随你爹是夜貓子吧?”
魚兒沒有再回應,反倒是顧衢回了房聞言輕笑:“可别随我。”
“随你不行?”鳳予眉毛微豎。
“也好,但是想要一個和你相像的。”顧衢邊說邊把他拉上床,“我已經吩咐丁蛇和林亦去查這件事。這幾個月咱們府裡隻怕進了不少探子,劉大今夜也會徹查,有些吵,我捂着你睡。”
男人躺下,雙手捂住鳳予的耳朵。沒過多久鳳予便感覺耳朵熱烘烘的,他往被子裡鑽了鑽,想再思索一會兒,一閉眼睛很快就沉入夢鄉。
今夜鎮國侯府燈火通明。探子如同雨後的春筍不斷冒出。劉大舉着火把冷冷地看着院裡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的一群人,冷笑:“你們來鎮國侯府卧底,就該想到今日。”
得力的小厮走過來道:“已經查清楚了,左邊兩個男的是項相的人,中間那個女的是吳相的人,專門派來監視小姐。右邊三個分别來自長樂公主,大理寺的沈大人,流雁的首席,至于最後一個,嘴硬得很十根手指全斷了也沒說。”
劉大于是看向這最後一個,蹲下去摸了摸他軟綿綿的手指:“練箭的?看指上的繭得有十幾年功夫了吧?”
那人權做耳聾。
“倒是稱得上忠心為主。可惜咱們這些底下幹活兒的,都得為了主子拼盡全力。我家主子也沒見得罪過您,平白受了監視是我們這些幹活的辦事不力。”劉大笑笑,“帶進地牢,等會兒我親自審。”
劉大看向流雁的探子,那人立馬識時務道:“我家主子是讓我來瞧瞧公子。”
“我家府君豈容你觊觎,殺了把頭送回去。”劉大道。沖着鳳予來得更得小心。暫且不說鳳予男人之身懷子,要是被别人認成鳳七皇子,他們家侯爺和陛下就全完了,就說鳳予一介布衣,在京城頂多和泰和公主有牽連——如今泰和公主已經被貶,他又重傷三個月未曾出門。
這種情況下都能被盯上,來人絕非等閑之輩。
那人趕緊解釋:“是你們家侯爺答應的承諾沒兌現,我這才來的。”
劉大聞言一頭霧水。
那人侃侃而談:“三個月前你家府君中的毒正是我家主子調配,後來我家主子慷慨解囊救人。侯爺也答應事後讓我家主子和公子見一面,但至今未兌現。”
劉大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這人說的有理有據,連毒藥的名字和解法都對得上,但是劉大總覺其中有些問題,他索性按下,等來日去問顧衢。
顧衢要離開鳳予去中秋宴本就煩躁,一聽這話頓時氣炸:“放他娘的狗屁!我什麼時候答應了,那藥他不拿出來我也能搶,更别說最後沒用上。”
“他唬你呢,燕山雪手底下的人嘴都兇,死人都能說活了,他來鎮國侯府定有别的目的。”鳳予道,“把他帶過來,你且專心撬開其他人的嘴。”
“左右今日你不在家,拿他打發一下時間。”鳳予笑着拍拍顧衢的肩膀。
男人一想到今日一天都不見不到鳳予渾身上下就像是有螞蟻在爬,骨頭裡都生出一股焦躁。趁着劉大不注意低頭狠親一口,刹那間猶如久旱逢甘霖,勉強安撫下内心的躁動進宮去了。
“這狗崽子!”鳳予嘗到嘴角淺淡的血腥味,笑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