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南國使臣”這幾個字時,她和他分别露出了不同的神情。他是在驚訝後露出玩味的笑容,而她則是微微皺眉。
北帝看了神樂真尋一眼,問門外的李錦道:“這個使臣不會是南國的丞相吧?”
李錦回道:“不,是南國之前就派來的使臣,陛下您見過的。”
聞言,北帝臉上露出明顯的失望,就像少了樂子可看一般。
“那個古闆的老東西又來做什麼?”
“回陛下,他說帶來了南國新皇給您的書信。”
“書信?”北帝微微挑眉,“有意思。那朕就去見見吧。”
語罷,他望向她,别有深意道:“可惜來的不是你想見的人。”
她淡淡地反駁:“我沒有想見的人。”
他輕笑了一聲,示意了李錦一眼,然後什麼也沒說地離開了書房。
待北帝離開後,李錦笑眯眯地問神樂真尋:“殿下,要不要去禦花園轉一轉?”
她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便同意了:“勞煩你領路了。”
北國的禦花園和南國的全然不同,南國的禦花園是花團錦簇、争奇鬥豔,而北國的假山枯水整個色調都好似水墨畫一般清冷、寂寥。踏進花園的那一瞬間,她就想起了兒時的些許記憶。
那時她和真彌都被禁止離開他們住的地方,但好心的宮女會向他們形容花園的美麗。當真彌聽得一臉神往的時候,她都會在想為什麼連一片葉子都能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她卻要被囚禁在這昏暗冷清的房間裡。
是哪裡出了錯?
沒人回答她心底的疑問。
恨嗎?
不,那時的她比起恨,更多的是困惑。她不理解娘親望着門口的眼神,她不理解苦中作樂的弟弟,她更不理解那個把他們關在這裡的男人。
他曾來看過她娘親一次,還很溫柔地詢問她的身體狀況。
那次短暫的會面,他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向她和真彌,仿佛他們不存在一般。
直到娘親替她和真彌求情:“陛下,這兩個孩子是無辜的,求你不要獻祭他們……”
那個男人沉默了片刻,然後轉向了她和真彌。
“朕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饒他們一命,但朕隻能保證在你活着的時候。”
他打量着他們,但話隻對着她的娘親說。
“陛下……”
“别再求情了,你知道我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要孩子,是你說你絕不會背叛我,我才同意将你留在我身邊。”
他打斷她娘親的話,十分冰冷又無情的語氣毫不掩飾對她和真彌的嫌惡。
他不喜歡他們,他并不期待他們的出生。
她和真彌之所以會被生下來,隻是因為她的娘親想要留下他們。
“不要背叛我。”
他彎下腰,伸出手。微涼的指尖輕撫過她的小臉頰,但并不是在對她說。
“代價你承受不起的,朕的愛妃。”
“我…我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我已經不知道了……”娘親的喃喃自語傳入她的耳朵裡,當然那個男人也聽到了。
他直起身子,走向娘親。
她隻能看到他的側顔,看到他微微揚起的唇角,聽見他透着一絲寵溺的嗓音。
“如果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那聽我的就好了。”他是如此溫柔,輕撫娘親長發的大掌看上去是那般小心翼翼,仿佛将她娘親視若珍寶,“我會替你解決那些問題,你隻需要相信我。”
撒謊。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腦海裡隻有這兩個字。
“他在騙你啊!我的傻女兒!”
然而說出這句話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外祖父,那個曾經掌控整個北國的國師。
“我怎麼可能安排人去接你?你不會真信了他說他會讓我暗中接走你吧?”外祖父氣急敗壞地低吼,讓娘親呆愣在原地。
“完了,全完了。”
外祖父像失去全部力氣般癱坐在椅子上。
“好狠的男人,他這是想讓我們一家人都整整齊齊死在他的手裡!”
“不,他不會的……”
“他就是想讓我擔上掠走‘祭品’的謀逆之罪。”
外祖父神情冷漠地看向她的娘親,比起自己女兒的死活,他更在乎他自己的。
“走!你們不能待在我的府裡,你們必須立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