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所愛之人的不告而别,當時還年輕氣盛的皇子問天鷹一杯又一杯地接過神樂真彌遞來的酒。
問天鷹對神樂一族不是沒有提防。
但他還是大意了。
被秦欣然如此狼狽地抛棄後,問天鷹沒有拒絕神樂真彌陪他大醉一場的提議。
他太需要她了。
如果沒有她,那他太需要酒了。
酒能讓他麻木,麻木到足以忘了她。
“為什麼…秦欣然甯願選傷害過她的秦欣悅也不選我?”
聽到問天鷹的話,神樂真彌不知該露出何種表情。所以他看着喝得醉醺醺的問天鷹,自己則一反常态地沉默着。
因為他也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秦欣然就能選擇秦欣悅,為什麼他的阿姐就不能選他?
他自認為和那個秦欣悅相比,強一百倍。
難道是因為秦欣悅會男扮女裝?如果阿姐喜歡,他可以試試穿女裝。
他真的不明白。
所以他很羨慕,羨慕秦欣悅能被秦欣然選擇,連問天鷹他都羨慕。
問天鷹隻需要把自己灌醉,就能忘了秦欣然帶來的傷痛。而他就算喝再多的酒,找再多和他阿姐相似的女人都沒有用。
她們都不是阿姐。
哪怕是最像阿姐的婉兒,他也很清楚那個女人不是他阿姐。
他的阿姐無可替代。
于是絕望在他心裡無可救藥地蔓延着。他就像身陷于泥潭裡的人,比杜絕那些人陷得更深。
神樂真尋,他的阿姐卻隻在泥潭旁看着,沒有絲毫拉他一把的打算。
他美麗又殘酷的阿姐,隻把他當做一顆好用的棋子。他在阿姐心裡的地位可能比那個總戴着面具的黃雀還低。
一說到黃雀,神樂真彌忽然注意到窗戶外一閃而過的人影。
他有些警覺地握住酒杯,卻忽然聽到身邊傳來“咚”的碰撞聲。他循聲一看,就見問天鷹仿佛醉倒般趴在矮桌上。
這麼快就醉倒了?他正迷惑之際,又聽到一聲輕笑。
“我說小少爺,你的動作也太慢了。”黃雀旁若無人地走近他們喝酒的花廳,“讓你灌醉問天鷹,你怎麼還真和他喝上了?”
黃雀的話令神樂真彌不悅地眯了眯眼:“你怎麼進來的?”
“就這麼進來的呀。”黃雀攤攤手,“我們的皇子殿下之前把人都派出去找他的心上人了,這府邸裡除了幾個丫鬟和小厮,就剩下看門的護衛。”而他怎麼可能走門進來。
看到黃雀靠近趴着的問天鷹,神樂真彌皺着眉提醒:“你不先确認一下他是不是真的醉過去了?”
黃雀勾勾唇,伸手拔掉了問天鷹胳膊上的針。這根針上塗着迷藥。他把玩着手中的吹箭,笑眯眯地對神樂真彌說:“咱們的皇子殿下應該會有一個好夢吧。”
看見黃雀有備而來,神樂真彌沉了沉臉色:“阿姐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她想做什麼?”
黃雀一邊伸手扶起昏迷的問天鷹,一邊看向神樂真彌:“你阿姐想借着這個機會扳倒問天鷹,好讓神樂一族能夠在朝中獨攬大權。”
“不可能就這麼簡單。我太了解阿姐了,她不會真心為了神樂一族……”
黃雀懶洋洋地打斷神樂真彌的話:“既然小少爺覺得自己了解你阿姐,那你何必問小的我呢?”
他被反問得有些啞口無言,隻能幹巴巴地問:“難道阿姐沒有什麼要你交代我的嗎?”
黃雀裝作思考的樣子:“唔……”
就在神樂真彌想催促他快點時,黃雀終于回道:“你的阿姐讓你假裝是問天鷹,在這兒多待一會兒。不出意外的話,等杜絕醒來,一定會找到這兒來。”
“杜絕醒過來?”神樂真彌敏銳地發覺黃雀話中暗含的信息,“杜絕和我阿姐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聽見神樂真彌的問題,黃雀輕歎了一口氣,面具後的眼睛微微閃了閃:“小少爺你真想問一個你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然後聽小的我坐實你心中猜測嗎?”
黃雀的話無疑是扇了神樂真彌一巴掌,他盤腿坐回蒲墊,本想拿起酒杯,結果還是選擇了酒壺:“我知道了,我會按阿姐的希望,留在這兒拖住杜絕。”
“拖不拖住倒也無所謂,反正狀元郎也進不去皇宮。”
黃雀丢下這句話,就帶着昏睡不醒的問天鷹離開了。
皇宮?此時的神樂真彌才意識到神樂真尋打算做的事,阿姐她瘋了嗎?
事實證明,瘋了的不是神樂真尋,而是問天湘。
這個不知是因為“長生不老之秘藥”而發瘋,還是原本就瘋狂的南皇,在撞見自己兒子問天鷹和自己皇後神樂真尋的“奸情”時,他單單處罰了問天鷹。
朝堂上,當太監念完聖旨,連站在群臣之首的神樂冥都面露驚訝之色。
神樂冥都沒想到扳倒問天鷹的計劃會這麼順利,仿佛問天湘早就想随便找個理由處置了問天鷹一般。
為什麼?
神樂真尋笑着對疑惑的神樂冥說:“一個認為自己‘長生不老’的帝王,他不需要什麼繼承人,更别說是一個可能比自己還懂治理國家的繼承人。”
“可你也太冒險了。”神樂冥緊鎖眉頭,心有餘悸道,“你不怕南皇将你一并治罪嗎?”
那時的神樂冥擔憂的自然不是神樂真尋,他是怕神樂真尋的冒險舉動會拖累包括他在内的神樂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