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神樂冥的抱怨,她傾身靠近他耳邊:“父親大人,你不是很了解皇帝陛下根本不把女人當回事嘛?不然你當初也不會同意已非完璧的我入宮,我說得對吧?”
神樂冥先是一怔,接着幹咳了一聲:“咳,這次就算了,下次你行動要謹慎點。我可不想你有什麼事。”
然而和她說完這段話的神樂冥就迫不及待派出“鷹爪”,想在問天鷹的流放之路上,制造點“意外”。
當神樂冥下達命令後,執行命令的黃雀立刻把這一消息傳達了給她。
“你要我留一手嗎?”
聞言,她搖搖頭:“不用。”
“杜絕也在被押送至邊境的名冊裡呢。”
聽到黃雀的報告,神樂真尋并未露出一絲驚訝。因為神樂真彌早就和她說了,在他留在問天鷹的府邸,見到杜絕的那一刻,杜絕隻給了神樂真彌一句話。
“回去告訴你阿姐,我會和問天鷹同生共死。”
而神樂真彌将這句話完完整整地帶到了。
同生共死?
杜絕從來沒對她說過,要與她同生共死。柳眉微微蹙起,接着又舒展。
“真有意思。”她喃喃輕語。
“阿姐,讓我去把杜絕和問天鷹都做了吧。”神樂真彌說這話時,其實并不認為神樂真尋會同意。但有些話就是不吐不快。他一想到杜絕轉身就走,根本沒把他放眼裡的樣子,實在是不爽極了。
原以為神樂真尋很快就會否決他的提議,可令他沒想到的是,神樂真尋隻是淡淡地說:“别急,說不定咱們的‘爹’已經派人了。”
果不其然,黃雀就帶來了神樂冥行動的消息。
不過神樂真彌并沒有高興太久。
因為神樂真尋居然将神樂冥派人伏擊問天鷹的事告訴給了陸大将軍。
“阿姐,你是舍不得杜絕出事嗎?”
神樂真彌終于忍不住了,他瞪着半倚着靠椅的神樂真尋,勢要把她的目光從無波無瀾的池面移向自己。
“阿姐,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在杜絕的事上就這麼心慈手軟。問天鷹和杜絕都是你計劃的阻礙,不是嗎?早點除掉他們……”
“真彌。”她望着他不甘又憤怒的臉,輕輕地打斷了他的話,“我什麼時候說過他們是我計劃的阻礙了?”
神樂真彌面露疑惑般望着自己阿姐那似笑非笑的嬌顔:“你不是要幫‘父親’獨攬大權嗎?那問天鷹和杜絕必然是阻礙。”
她伸出柔荑,勾住他的脖頸,将他拉向自己:“我的好弟弟,問天鷹和杜絕的确是神樂冥最大的阻礙,但不是我的。”
“那阿姐的阻礙是……”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恬淡一笑:“真彌這兩天你也累了,不用總進宮看我。我沒事的。”
他原想說他總進宮是因為他想見她,可轉念一想,什麼理由重要嗎?她又不在乎。
所以他讪讪地回了一個“嗯”字。
當走出皇宮的那一刻,神樂真彌回頭望了一眼高高的宮牆,腦海裡浮現出問天鷹和他喝酒時的情景。
問天鷹一定很恨他吧?但這隻怪他自己大意吧。
他本來就不是他的朋友,無從信任,何談背叛?
而且他已經很大方了,願意把這場戲的男主讓給問天鷹。自欺欺人的讓。呵,他明明連被捉奸在床的資格都沒有。
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他的阿姐才能把他當作一個男人看待?
坐在前往北國的馬車上,神樂真彌假寐地靠着馬車的窗邊,時不時半眯着眼,偷瞄坐在他身旁的杜絕。
他原以為杜絕會給他戴上手铐腳鐐,但杜絕沒有這麼做。
“你不怕我跑了嗎?”他挑釁地問過他。
杜絕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的傷還沒痊愈,如果我是你,不會冒險逃跑。而且……”
故意頓了頓,杜絕用一副看透他的神色慢條斯理道:“你也想見你的阿姐吧?”
“……”
想見她?
問她為什麼要暗算自己?
問她為什麼利用完他就毫不留情抛下他?
他冷笑了一聲,嘲弄地睨着朝他遞出手,想拉他上馬車的杜絕:“丞相,你真是對我一點都不了解。”
是啊,不了解,沒有人能了解他。
他阿姐也不懂。
他自己也不懂。
望向馬車窗外,延綿向遠方的塵埃,他低聲輕喃。
“比起想見她,我更想……”
在她出手傷他的那一刻,對她露出笑容的他,最後閃過的念頭既非怨恨也非愛,而是——
“若能就此不醒,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