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蘇夢舟一眼,什麼也沒說的打開了籠門。
而就在她打開籠門之際,方才還坐着的蘇夢舟忽然起身向她而來。冰涼的長指掐住她的脖子,他将她按向同樣冰涼的籠門。
“我應該喊你大小姐、太後,還是北國的長公主殿下?”
聽到蘇夢舟的話,神樂真尋嫣然一笑:“蘇公子想怎麼喊我就怎麼喊我,我無所謂。”
“你無所謂我怎麼喊你,那杜絕呢,你也無所謂他怎麼喊你嗎?他還不知道你的身世吧?”
“他不知道。”她表情未變地慢道,“他也不需要知道。”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麼?”蘇夢舟收緊手上的力道,“你是為了毀掉南國還是北國?”
她搖搖頭:“都不是。”
“那你……”蘇夢舟的話還未講完,就覺察到背後傳來一股冷冷的殺意。
“蘇公子,你可不能傷了我家‘少主’……”黃雀的聲音在蘇夢舟的背後幽幽響起。
蘇夢舟側頭看向黃雀,譏諷地勾唇:“還真是哪都有你這條忠犬呢。”
“沒辦法呀。”黃雀撇撇嘴,“誰讓我家‘少主’需要小的。而小的一向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聞言,蘇夢舟眯了眯眼:“所以她給了你什麼恩賜?”
“和你一樣的恩賜。”黃雀看着蘇夢舟,意味深長道。
蘇夢舟的身形微微一滞,接着他松開了她。
他沒有問她想怎麼處置自己,而是低聲問道:“南國的前任皇帝是死于你之手麼?”
“你上次離開前想問我的就是這個吧?”
“是。”他不否認。
“我可以告訴你……”她偏仰着頭,靠近他的耳邊,“先皇是我殺的。”
“是嗎。”他仿佛喃喃自語道,“果然是這樣……”
然後,他在她面前單膝跪地,輕顫的嗓音逸出他微微幹裂的唇:“您是我們玄女一族的恩人,我蘇夢舟從此往後任您差遣。”
她俯視着跪在她身前的蘇夢舟,淡淡地說:“我并不是為了替你和你的族人報仇。”
“無論你出于什麼目的,你都是玄女一族的恩人,而我曾發誓,誰若是替玄女一族報了滅族之仇,我就為誰當牛做馬。”
“你想效忠我?”她輕輕地問。
“如果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願意呀。”她還沒回答,一旁的黃雀就笑眯眯地說,“多個幫手也不是壞事,是吧。不過呢,你怎麼向問天鷹還有那個什麼杜絕交代呢?”
聽到黃雀提起問天鷹和杜絕,蘇夢舟隻是慢道:“我和他們是合作關系。”
深深地看了蘇夢舟一眼,她伸手擡起他的下巴,唇角微揚地笑道:“好,我接受你的忠誠。”
蘇夢舟沒有笑。他望着倒映在她眼裡的自己現在的臉,可怖又冷漠。
“‘少主’!”胡子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南國的士兵逼近營地了!我們快撤吧!”
“沒想到杜絕動作這麼快。”黃雀饒有興味地挑挑眉,“咱們得快點咯,不然你就去不成北國了。”
她未置可否地收回手,示意蘇夢舟起身:“接下來我要去北國,你随我一同去嗎?”
“自然。”蘇夢舟毫不猶豫地答道。
她狀似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側身眺望厮殺聲響起的方向。
黃雀看着她,蘇夢舟也看着她,牽來馬的胡子男也看着她,他們似乎都各懷心思,但不約而同地在等她行動。
她收回視線,走向胡子男牽來的馬,利落地跨坐上馬背。
拉動缰繩,她調轉馬頭。
滾滾塵煙中,跟随她的人也都上了各自的馬。
伴随着陣陣馬蹄聲,她又一次無情地離開了他。
***
江州知府宅邸。
“相爺,營地裡的人都撤了。我們沒有發現蘇公子的蹤影。”
聽到屬下的報告,杜絕并未露出一絲意外,他就像早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面無波瀾地應聲道:“嗯,我知道了。”
“他們應該是打算沿着運河北上,咱們需要加派人馬去攔截嗎?”
他沉吟道:“不用,就按原先的人馬去追,他們要出國境線,就讓他們出。”
雖然屬下不理解杜絕的意圖,但仍然恭順地點了點頭:“是。”
待屬下退出後,杜絕側頭看向榻上不着寸縷、不知是生是死的神樂真彌。
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他像是在對神樂真彌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她真是一個狠心的女人……”
無論過去,亦或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