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沈輝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己的後背就撞上了别人圍坐的桌子。
桌子轟然倒塌發出的巨響,夾雜着酒杯碗筷摔落的脆響霎時吸引了整個大廳裡所有人的目光。
本來一隻手就受傷了,這下又腹背受創,沈輝疼得龇牙咧嘴。然而比起身體上的痛,他面子上更痛。
從小到大一直養尊處優的沈輝從來沒在這麼被一個女人羞辱,又像這樣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像丢沙包一樣毫無尊嚴地踹到地上。
憤怒令他徹底失去理智,他激動地命令自己帶來的打手:“你們還愣着幹嘛,給小爺我上啊!打啊!”
伴随着沈輝氣急敗壞的吼聲,那些被這突發情況搞愣了的打手們終于反應過來地沖了上去,和杜絕派來的暗衛扭打到了一塊兒,亦或單方面地送人頭。
不過不管是誰占上風,這場面都變得混亂了起來。
或許是聽到了大廳裡傳來的騷動,鳳鳴和蘇夢舟齊齊出現在二樓至大廳的樓梯口。
“發生了什麼事?”鳳鳴錯愕地望着充斥着打鬥、尖叫、逃竄的大廳,她隻是離開了一小會兒,怎麼這些人就打起來了?
而眼尖的蘇夢舟則發現了混迹在人群裡往外跑的神樂真尋。
他立刻明白了什麼,正欲動身去追時,一個人攔在了他面前,準确地講,是攔在了他和鳳鳴面前。
“小娘們,總算讓小爺我逮住一個了。”
擋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輝。
他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想在混亂中找到那個該死的女人,結果沒找到她的身影卻看見了和那個女人一起的“少爺”。
于是他踉跄着走向鳳鳴,心裡謀劃着隻要挾持那個女人口中的“少爺”,不怕她不乖乖束手就擒。
然而縱使他這算盤打得響,也得問一問她身旁的男人同不同意。
蘇夢舟看着這個突然冒出來擋路的家夥,隻輕輕問了一句:“是你在花樓裡鬧事麼?”
清澈空靈的聲音令沈輝轉向這個長相妖魅的男人。
也許是驚豔于蘇夢舟的美貌,也許是身體上的疼痛再加上還在氣頭上無法理性思考,在聽見蘇夢舟的問題後,沈輝下意識地愣了愣。
他該不會就是那個女人口中比尋常女子還美的男人吧?沈輝心想,沒想到那個女人說得居然是真的,這天底下竟有這麼好看的男人。
見沈輝不回答,蘇夢舟又問了一遍:“在這兒鬧事的人是你嗎?”
“……”
沈輝的額角流下一滴冷汗,這個男人問話的語氣很平靜,卻給他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對,他就像是被野獸盯住的獵物,吃不吃完全取決對方餓不餓,又或者他聽不聽話。
沈輝吞了吞口水,決定先回答他的問題:“我…不是來鬧事的,我是來找這個女人要…要說法……”
他剛擡手指向蘇夢舟身旁的鳳鳴,腹部就忽然傳來熟悉的悶痛,緊接着他便雙膝跪地的倒在這個男人的腳旁。
“别拿你的髒手指着她。”
蘇夢舟俯視着地上的沈輝,嗓音輕柔卻也冰冷地警告。
随着蘇夢舟話音的落下,大廳裡的騷亂也似乎平複了下來,兩名暗衛不費吹灰之力地收拾了沈輝帶來的打手。
“你…你們給小爺我等着!”見形勢變得不利于自己,沈輝擡起臉,忍着痛撂下狠話,“我爹絕不會放過你們!”
也許不用等着。
因為下一刻,門口就又進來一堆人,而帶領着這堆人馬的正是沈輝的爹沈石。
沈輝大喜,他掙紮着從地上站起身,走向過來營救自己的爹,卻不曾想他剛喊了一聲“爹”,沈石就揚起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直接把沈輝打蒙了,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委屈巴巴地問道:“爹你為什麼打我?”
然而沈石卻沒有理會自己的兒子,而是朝着鳳鳴畢恭畢敬地行禮:“京兆尹沈石見過鳳鳴殿下,懇請殿下寬恕犬子的無禮行徑。”
“爹……”沈輝呆愣地看着卑躬屈膝的父親,他懷疑自己是看錯了,“你在做什麼啊,為什麼要向這娘們……”
“閉嘴!”沈石大聲呵斥自己的兒子,“你快過來給鳳鳴殿下認錯!”
“憑…憑什麼!她誰啊!”
沈輝既氣憤又不解地問,然後他就聽到了一個令他意想不到,令全場鴉雀無聲的答案。
“她是東國王女,未來的南國皇後!”
***
“假如鳳鳴是東國王室之人,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
并未走遠的神樂真尋背靠柱子,站在燈火闌珊處。
無論是鳳鳴為何自稱表妹住在相府,亦或杜絕為何穿着東國之寶護體軟甲,以及他們口中所提的“婚事”,所有的事都在她的腦海裡明朗了起來。
不,不是所有的事,還有一件除外。
她側頭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身畔的白發男子,也許他從一開始就跟着她們。
“所以……”她盈盈一笑,明媚的水眸在燈火的映襯下朦胧中透着迷離,“你又是誰呢,‘柳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