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回答朕呢。”他伸手拿起盤子裡她一口也沒動的碧棗糕,“這可是朕特意命東國大廚做的甜品。”
“承蒙皇上厚愛,妾身隻是早起沒什麼胃口,不大想吃東西……”
“張嘴。”
隻說了兩個字,戴着玉扳指的右手拇指便與食指一塊兒捏着糕點遞至她唇邊。
她看向男人目光深沉的雙眸,默默地張開了嘴。
“好吃嗎?”男人滿意地看着她咽下糕點。
她被動地點了點頭。
然後她就被男人扣住了後頸。
宛如蛇身般冰涼又危險的氣息緩緩貼近她脖子。
“該輪到朕享用了吧?”
“夫人?”
翠兒的聲音将她的思緒從過去的記憶中拉了回來。
“你是不是還在生翠兒的氣?”翠兒小心翼翼地問。
“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
“因為奴婢把花的事告訴了爺……”翠兒越說越小聲。
“我說了我不會怪你。”她看着翠兒,“而且現在是你該怪我。”
“奴婢不怪夫人!”翠兒急急忙忙地說,“真的。”
“翠兒,我可是放火差點燒死你的惡人呢。”
“奴婢不這麼認為,如果夫人真想害奴婢,就不會費力将奴婢移到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對于這一點,翠兒還是看得很清楚的。
翠兒的話令她輕歎了一口氣。
“我沒你想得那麼好。”她說着背過身,“我隻是不想他更恨我。”
從下人房裡出來的神樂真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岸邊,她在一棵垂柳旁停下腳步,靜靜地眺望着湖對岸的廢墟。
倒映着月光的湖面泛着青色的幽光,原本精緻美麗的小樓隻在原處留下了燒焦的殘骸。
可惜了種在庭院裡的花花草草。她想。
徐徐的夜風吹拂過垂落的秀發,她擡手将一縷發絲攏至耳後,接着輕輕一笑:“丞相還要偷看‘奴婢’多久?”
“……”
既已被她發現,他幹脆從樹影裡走了出來。
“沒想到堂堂南國丞相還有這種嗜好。”她望向走過來的他,語帶輕嘲道,“大晚上不睡覺來監視我嗎?”
“彼此彼此。”他盯着她恢複白淨的小臉,“咱們的太後不也有扮演丫鬟的喜好麼?”
“那還不是你逼的嘛。”她似抱怨地嬌嗔道,“如果你肯放我走,我也不至于做到這一步。”
他在她面前停住腳步,微啞的嗓音伴着晚風在澄清的湖面泛起細不可見的漣漪:“太後現在還想着全身而退,是不是有些天真了?”
“天真不好麼?”她懶洋洋地反問。
“你和天真這個詞有緣?”
“在丞相眼裡我不天真?”
他眯了眯眼,嘲弄地說:“天真的人是微臣。”
“哦?你哪裡天真了?”她似好奇地挑挑眉。
“天真地相信過你。”
“還有……”她主動貼近他的身子,仰頭望着他的俊臉,笑盈盈地替他補充,“天真地愛過我。”
她在惹怒他,他和她都心知肚明。
可這一次他卻冷不防地伸手攬住她的腰,将她拉了過去。
喑啞的聲音擦過她頭頂,她聽見他問:“假使我依然天真呢?”
聞言,她安靜了片刻,緊接着伸出纖指輕撫過他的脖頸:“所以我現在在丞相心裡是小姐、太後,還是奴婢?”
“是什麼都一樣。”
他按住她的手,炙燙的掌心牢牢握住微冷的素指。
“我不會再放開了。”
她本想說“這可由不得你”,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側頭靠向他溫熱的胸膛,她像是懷念般地依偎進他懷裡,閉上了眼睛。
“那就不要再放開了。”
“……”
或許是沒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他的身子微微一僵。
不過他并沒有推開她,而是摟緊了她……
廂房。
“如風,你看見真尋了嗎?”
坐在屋裡的鳳鳴問着身旁的柳如風,後者搖了搖頭。
“好奇怪,她去哪了呢?”鳳鳴托着腮,“我還想讓她今晚住這兒呢。”
“鳳鳴小姐,你對她的事太上心了。”
“如風你是不是不喜歡真尋?”鳳鳴轉向自己的護衛。
“沒有。”
“是嗎?”鳳鳴狐疑地打量着自己的護衛,“你跟在我身邊也快兩年了,我第一次看到你對一個人反應這麼大。”
“卑職隻是覺得……”
柳如風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
他一回頭,便看到杜絕抱着似乎睡着了的神樂真尋走了進來。
在片刻的愣神之後,他身側的鳳鳴率先一步開口:“杜絕你這是……”
“送她回來。”
見他居然主動将人送回來,鳳鳴驚訝地問道:“你…你答應讓她做我的貼身丫鬟了?”
“就算我拒絕,你也打算留下她不是麼?”
“是這樣沒錯,但是……”她一開始還以為要搬出問天鷹,杜絕才會同意她的要求。
“鳳鳴殿下。”杜絕淡漠的聲音拉回鳳鳴的注意力,“我可以同意你的要求,不過這僅限你在我府裡這段時間。”
“诶?”
“你随時都能離開我的府邸。”他睨着呆愣的女人,很冷很輕地警告,“可如果你要帶她一起走,那你就是與整個南國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