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詢舟再度落下一子,局勢立刻發生翻天覆地地面變化。江詢舟則是借機提醒他:“方才我說了,在這一切尚未敲錘定音間,公子還是莫要掉以輕心。”
“可前輩怎知我是掉以輕心。”謝泉清落下一子,意味深長地說道。
待到江詢舟察覺到異常,已然是晚了。他感歎道:“沒想到今日,一時不察竟讓你就此得手。”
謝泉清客氣:“那也是要多謝前輩給我這個機會。若不是前輩有意相讓,在下亦不會就此布下這麼一個棋局。隻是雖然中間花費了不少功夫,但終究還是一切如所料的那般……”
話音落,謝泉清突然意識到什麼。是呀!一切如料想的那般,可倘若将一切放大,他們彼此也置于一盤偌大棋局中,那豈不是、那豈不是自己的命運也早已經被一個更大的棋手所預料。
以前的他總以為當初岺水之上的一場意外,是有人為了舊仇。自己隻是棋盤上,他們針對穹都城的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可倘若這一切換一換……
這背後之人不光是為了舊仇,更是為了《華陽冊》,還有與《華陽冊》有關的關聯的所有人。他體内的毒,是針對《華陽冊》而研制,那麼當年師兄的死,便不隻是這麼簡單?
師兄是唯一一個與上玄道,中君道都有所關聯的人。而他,宴不臣對上的正是上玄道,下詭策。還有阿閱,他的父親宋潮曾是南璃開國皇帝容泊的心腹。
雖說如今已經确定自容泊死後,南璃皇室已經丢失了中君道。中君道也已經下落不明,但凡是與當年容泊有關的人似乎都遭到了滅頂之災。
上玄道,中君道,下詭策。
那就是三卷!
《華陽冊》齊了!
謝泉清猛地站起身來,“多謝前輩提點。”
江詢舟擡眸看他,笑着:“我不過是與公子下了一盤棋,何有提點之意?”
與聰明之人說話往往都是一點就通。
謝泉清想着,他此舉顧忌玄月門的那些人。不過這樣也好。
江詢舟示意着他:“接着下棋。”
“好。”謝泉清這邊剛坐下來,就聽到來自滿長安的一陣歡呼雀躍。
隻見他一把抓住方才對他百般欺辱的那隻雞鴨,高興地朝他們兩個宣布道:“快看,我抓到它了。讓它還欺負我。”
謝泉清循聲看去,還未曾說些什麼。耳畔就傳來一聲笑意,他的目光落在江詢舟身上,又看了看滿長安。念及滿長安初見時與他說過的話語,雖然心底目前隻是猜測,但他還是決定就此給江詢舟一個提醒。“前輩,可知滿長安此次為何從劍心冢跑出來?”
江詢舟疑惑:“和解?”
謝泉清便把滿長安與他所言,一一告知江詢舟。“是這樣的,在劍心冢中廣泛流傳着一位高人的傳言。在傳言中的他雖是魔教中人,但品端行正,曾在幾十年前是這江湖天下間的一代人物。聽說就連當年得了《華陽冊》的魔教之主也次之。他不信這世間真的有這般人物,便想要就此一戰。就此于劍心冢乃至天下揚名。”
“是嗎?世間當真有此番人物?我倒是未曾聽說。”江詢舟對上他的眼眸,片刻之後視線又不自覺地落在一旁狼狽不堪的滿長安身上。
謝泉清:“哦!是嗎?那看來,他倒是要就此尋上一尋了。”
話音未落,謝泉清便感覺到眼前的光亮被一道黑影遮擋。江詢舟轉眼間便已經來到滿長安身側。
滿長安開心地朝着他宣告着:“江公子快看,我終于抓到它了。”
“好棒呦!”江詢舟下意識地附和道。
滿長安傻笑着,問道:“那江公子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把它放回去?”
江詢舟點了點頭:“嗯。”
滿長安倒是面露難色:“啊?要把它放回去?可我感覺它已經玩歡了。已經不想回去了。”
江詢舟:“嗯?”
滿長安這才道出了心中顧慮,“那個、我害怕它又跑了。可沒精力再去抓它。”
江詢舟:“有我在,它自然不會。”
看着兩人并肩遠去的身影,謝泉清無奈地搖了搖頭。繼而垂眸呆呆地看着那盤尚未下完的棋局。猶豫片刻後還是拿起這盤棋局中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将其替換成白子。
同時,嘴邊不自覺地說出那人的名字:“宴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