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那我也有個好名字給你。”
阿誦歪頭看他。長長的睫毛被日光染成金色,仿佛蝴蝶振翅欲飛。
“就叫你小紅,怎麼樣!”
阿誦的臉色沉了下去,嘴角一撇,臉上卻很有了幾分血色。
“胡鬧!你以為我是什麼小貓小狗。”
“诶?我這名字可不是胡亂取給你的。你看你,走到哪裡都穿一身紅衣裳,又騎着一匹小紅馬——可不就是‘小紅’?”
“你!”阿誦皺起眉頭,方要發作,忽而又洩氣起來,怅然道,“咱們走得急,把櫻桃和大黑落在馄饨鋪了。不知道櫻桃怎樣。”
好,安慰人把人安慰低落了。王得意又在心中唾棄自己。他眼珠亂轉,忽然看到洞口邊緣上的小花。
他左手邊坐着阿誦,于是隻好用右手去摘那花。花莖很細,即使是他的右手,也輕松地将那花掐了下來。
“你過來。”他道。
阿誦今日的脾氣好得令人意外,他果真湊了過來,眼眉低垂,并不去直視王得意,除了睫毛還在顫動,仿佛成了洞外畫卷之中的一副美人圖。
王得意換作左手持花,極細緻溫柔地将那朵不知名的紅色野花别在了阿誦的鬓間。
洞外吹來一陣微風。
“你又……作弄我。”阿誦這回才要惱,要伸手去拂發鬓,被王得意一把攥住了。
“哪裡有作弄你!你不知道前朝男子酷愛簪花?”王得意笑眯眯道,笑着笑着,忽然有幾分癡了,低聲說,“你簪花,很好看。”
阿誦的手頓住了,放了下來,任由王得意握着,畫中的美人圖忽然活了,如同龍點上眼睛。王得意頓感不妙,隻覺臉上發燒,想轉開臉去,正逢此時,阿誦卻開口問他:“真的嗎?”
“自、自然是……真的。”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說話也就像舌頭打了結。他們說話的工夫,日頭已漸向西沉,于是那光也變得極溫柔。在夕陽的光暈之中,戴着鬓邊那朵生于死亡的小花,阿誦倏爾挑起嘴角,對他粲然一笑。
*
夜到來了。
此時雖已是春天,但夜裡仍有些涼意,何況這洞口碩大無比,夜風也毫無阻攔地灌注進來。這時候本該是入睡的時候,但冷風侵擾之下,二人連一絲困意也沒有。因是有些涼,二人不得已又回到地道,肩挨着肩,席地而坐,用以取暖。
“我有點餓了……”說了會兒無關痛癢的話,王得意終于感到一絲困意,說話間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令得阿誦也跟着打了一個,“早上就一口飯也沒吃到……都怪那幫怪人……”
十年前他睡眠質量極佳,一到晚上幾乎是倒頭就睡;但自打回到關外,他反倒是睡得極淺。但鬼使神差的,在這麼樣一個鬼地方,在小紅的身側,王得意居然感到眼皮久違的沉重。直到他聽到身旁那人說“睡吧”,他才不服氣地咂了咂嘴,沒等反駁一句“我不困”,就徹底墜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