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逃……”
“去問問……知道……了嗎?”
那三人說的話他聽不太真切,隻是覺得聲音格外的耳熟。但他此刻心急如焚,隻當是錯覺,但仍不敢聲張,隻好拽拽缰繩,催動大黑慢慢向旁邊走,希冀着遠遠繞開些,再走。橫豎彌陀寺幾乎近在眼前了!
但那三匹馬已經越來越近,并且似乎是看到了他的去向,分頭壓了過來。
而馬上的人,也漸漸顯露出真容。
王得意右手掩在袖中,左手緩緩握住了阿誦那柄娘子劍的劍柄。
“王……王亞離?”
為首那人瞪大了眼睛,似乎還同同伴确認似的,彼此交換了一個同樣震驚的眼神。而在震驚過後,為首的那個将眼睛眯了起來,不知怎的,還緩緩地笑了。
“真是十年不見了!王亞離。怎麼說,咱們哥兒幾個,還是挺有緣分的!前幾日我聽說江湖上……有你的消息,我還不信。沒想到……”
“是很久不見了。”屋漏偏逢連夜雨,王亞離隻覺後脊梁上爬起一陣戰栗,臉上卻不動聲色,隻是淡淡的,“你們幾個,還混到京師來了?”
“欸呀呀,這可真是……”那人還啧啧地感歎個不休,笑道,“這不是朝廷恩澤惠下,讓我們幾個小魚小蝦,也能為除蠹出力麼!不然,怎麼到得了順天?哦——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也來過順天?這地方養人……你一來,居然就此銷聲匿迹,失蹤了十年!要不是這十年,我肯定第一眼就認出你來!王亞離,你也老了哇。”
老。他今年二十五,真沒想到,他有朝一日,居然能聽見這個字眼用在自己身上。于是他也笑了。
“怎麼?你覺得我老了。那要否試試我的劍老沒老?”
那人臉上的笑略略斂了一些。
“魏哥!你和他廢什麼話!你看我這隻手……”旁邊那人恨恨道,舉起一隻左手,隻見其上隻有四根手指,是少了一根尾指。
“當年我問過你了,”王亞離平靜道,手心的汗卻沁濕了劍柄,“你說你慣用右手,讓我砍你左手手指。”
“閉嘴!”魏陵臉上的笑一點也看不見了,他的馬在原地焦躁地踱着步子。一直沒說話的第三人眼睛發亮,叫道:“魏哥!咱們還差幾個就能去洗硯司辦差了!要是活捉了王亞離,豈止是喜子,副指揮使也做得!”
他此言一出,魏陵的忌憚顯而易見地被動搖了,三人的馬逼得更近了。
“别動。”王得意說。
那三匹馬又停住了。
不是他的話有什麼魔力,是他眼中的殺意,還如十年前一樣鮮明。他們身上被他所留下的疤痕,隔着十年的光陰,再次隐隐作痛起來。
“魏哥……”
“我急着趕路。要不……你們三個一起上吧。”
“哈哈,王亞離,何必說這些呢!”他話一出口,三匹馬又開始倒退,魏陵臉上又挂起微笑,“咱們也算有些同窗的交情,何必鬧得這麼難看?”
王得意從鼻子裡哼笑了一聲。
“好,好。你自去忙吧!我們改日再叙舊!”
說罷,魏陵一咬牙,狠勒馬缰,令得胯下駿馬掉過頭去,轉身便跑!餘下兩個也不肯殿後,匆匆跟着跑遠了。就如同他們來時一樣迅速。
一陣風來,吹得王得意狠狠打了個哆嗦。他出了一身的汗,被風一激,幾乎冷進骨子裡。
暫時糊弄過去了自然是好,可等他們的腦子被風吹吹,吹得清醒了,恐怕還要回來捉他的,此地不可多留。他看了看還跟個面袋子似的挂在櫻桃背上的阿誦,又喝了一聲:“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