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得甚至忘了撐傘,就這麼淋着雨出去了。
李苗一走,李玉蘭反倒是住了嘴。
康祁一時有些懷疑她是故意的。
“康、醫生、來啦?”李玉蘭手一收,那捧雨水一下砸到地上,濺起好大的水花。
康祁“诶”了一聲,不好意思道:“我這不是看見李叔來了,過來看看出了啥事。”
李玉蘭遲疑着“哦、哦”一聲,歎氣道:“他之前、想住到廟後、頭去,沒成,就天天找、麻煩。”
“……住到廟後頭去幹啥?”
“你不、知道?廟前貧,廟後富,那是個、好地方嘞!”
李玉蘭的話一下子砸到康祁腦海裡。
原來是這樣。
他匆匆與李玉蘭告别,走出門時才發現自己手裡竟然一直握着什麼東西,此刻被雨水沾濕,邊緣已經有些爛了。
——是那張畫着眼睛的紙。
可是康祁分明記得自己把這張紙原原本本放回了筆記本裡面壓着,後來再也沒拿出來過,更别說他從菩薩廟那回來後就躺下睡了,從哪冒出來這張紙的?
他将手展開,問魏九陽:“你今天回來的時候這東西就在我手裡?”
魏九陽想了想,點頭道:“我看到你手裡有什麼,但是你握的太緊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康祁将那張紙又握回手心。
他之前就很好奇,為什麼原身一個村醫,筆記本裡會夾着這種東西,而且看樣子很是寶貝,鋪的平平整整,不曾有半點損壞。而這東西似乎又與李光高的傷、與那尊埋在地下的菩薩像有關,看起來不像是個好東西。
過于詭異了。
如果不是他,也不是魏九陽放的,那是誰把這張紙拿出來,又非要放在他手裡?
想到這裡,康祁一下子有些急切,來不及跟魏九陽多說什麼,就連忙奔回家裡,徑直走向書桌,翻開了筆記本。
——不見了。
也就是說,他手裡的這張,果然就是筆記本裡的那個。
若說除他之外,還有誰知道這玩意在本子裡夾着,康祁也不清楚,至少在他的認知裡,确實沒有别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
難道是他自己拿出來的?
一想到自己的身體裡可能還寄居着另一個意識,康祁隻覺不寒而栗。
村醫身上的秘密似乎比他以為的還要多。
魏九陽不知道康祁這是怎麼了,見他開始在屋子裡東翻西翻,下意識跟着幫其忙來。
“你找啥呢?我幫你找。”
康祁一邊翻找着,一邊回他:“村醫的身份不對勁,我找找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東西。”
魏九陽“喔”了一聲,随意一轉腦袋,看到櫃子與牆面的縫隙裡有個什麼東西,便将它摳出來,發現是一張信紙,連忙拿給康祁看。
康祁神色木然地接過來,将那個櫃子翻了個底朝天,才在角落發現一個隔闆的開關,想來是這張紙被放在夾層裡面,不知怎麼掉出來了。
康祁:“……”
行吧。
認了。
他将信紙展開,跟魏九陽一起看。
“三日一拜神明,三日一借神軀。候菩薩普度衆生,求菩薩救我離去。”
下方還有行小字:“我是祂的耳。”
雖然寫在信紙上,内容卻并不是給誰寫的信,反而更像是給自己的提醒,生怕自己忘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又要藏起來。
康祁這下倒是明白了。
這村醫原來是菩薩的信徒。
隻不過他也能察覺到,這“菩薩”實際與他認知中的那位并不是同一種,應當是某種地方神明,被風沙村的人喊作“菩薩”罷了。
既然如此,那這位神明的好壞便無法輕易判斷。隻是以康祁近日所見,這“菩薩”,約莫是個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