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可被莫紅顔三拉兩拽地拖進了館子，倆人又吃起了酒。

“我給師傅你說啊……哈……嗝……”韓一可臉上已經有了明顯的醉色，跟莫紅顔這種老油子喝酒或許是他自己的問題。但他現在的這狀态來說，可比他清醒時要好得多。

是話也說利索了，也不害怕了。不想承認那也得承認，這酒對他韓一可來說。那也是一個談不上多壞的好東西。就像他那奇奇怪怪的人生遭遇一樣。

韓一可手舞足蹈地繼續給莫紅顔講訴着自己在比武台上的遭遇：“那家夥的手啊，你都不知道……”

韓一可又喝了一大口，他完全就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能喝，他舔了舔嘴唇上的幾粒酒珠繼續說：“……你不知道哈，他那手有這麼大，诶！就這麼把我捏着脖子提了起來，我想掙紮結果發現身體一點勁都使不出來。他還告訴我要‘加油’……”

韓一可學着齊海雲的樣子，也是拍了拍身上他覺得不存在的灰塵，把手上的自己放到了另外的一邊。極其不屑地回頭看着莫紅顔：“我呸！敢瞧不起小爺！要不了多久，我就堂堂正正地戰勝他！我就要讓他瞧瞧我韓一可有什麼本事！”

韓一可又看向酒碗，寬大的酒碗裡照出了他喝醉了或者是說大話吹紅了的臉。這隻酒碗跟莫紅顔面前的酒碗是一個樣子的，他覺得這就是大人的酒碗。或者他覺得自己也已經是一個大人了。

莫紅顔看着韓一可笑而不語，心裡想着這家夥是真的像我，也是靜靜地喝酒。

“老爺？老爺！你讓小翠我一姑娘家好找啊！”

小翠帶着一個女子找到了韓一可，哭唧唧的拿出手帕來就要擦眼淚。

“我的，我的……”

韓一可真想要出言安慰，小翠身後的女子先說話了：“韓一可！喝酒你不叫我啊！”

“老爺，長孫丞相之女，青龍公主來訪……”

“早認識了……”

花笑小聲嘀咕，韓一可紅着臉客套：“好久不見，好久……”

“什麼好久！你比武我就在台上當裁判，你不知道啊？！”

韓一可見花笑也不是一下就走的樣子，于是收拾了兩邊的位置，讓倆人坐下。

莫紅顔叫小二：“小二，打一壇酒，再添兩個碗來！”

小翠婉拒，她作為仆人可不敢跟主子坐一桌上喝酒，也不說喝酒，吃飯也是不行的：“小翠就算了，小翠還有急事……”

韓一可攔下小翠，把她按在了座位上，給她和花笑各滿了一碗酒。

“太常寺方天拿你給我當丫鬟，我都不知道有什麼急事，你能有什麼事？而且我不太喜歡你叫我老爺，我們可以做朋友，或者什麼其他的。”

小翠雖然一直為奴到了現在，也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想做自己的朋友這事，雖然也很心動。但她也很清楚：

“老爺一時歡樂過後，小翠就又要挨打了。不過……”小翠看着酒碗，好像那隻韓一可看來是成年人的酒碗，也已經有了其他的意義。

小翠伸手想把它抓起來，韓一可攔住了小翠：“你要這麼想，就别跟我喝酒了。沒人會挨打，也沒人會打你。你是我的朋友了。也是今天有這個機會，我把這個退給你，方天給我的時候，我就覺得這東西無論放在哪兒都膈應。回頭我就找人給你複籍。”

旁邊花笑見韓一可有點醉，自己也插不進話，于是看着一邊的莫紅顔。莫紅顔跟長孫花笑并不認識，倆人也不是自來熟的性格，于是倆人隻能對視一下，再尴尬地笑笑。

小翠的身體開始發抖了，這張熟悉的紙好像在她上次看見的時候已經隔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她的雙手發麻，不敢拿，也不敢接。腦子更是一片空白。小翠還沒喝呢，臉就紅了，一行不敢置信的眼淚便從她的眼角迅速地劃過，打在了她有點發糙但還算細嫩的手臂上。

“你怎麼了？”韓一可紅着臉不知道自己自己在幹什麼，他覺得自己在做一件早就想做的好事。他怎麼想那都是一件好事。

小翠堵着嘴哼哧哼哧的，好像受了什麼刺激。韓一可的話似乎提醒了她一下，小翠不能接：“小翠一直是老爺的女婢，小翠就在酒館外等着老爺……”

小翠抹了抹眼淚，站了起來，用着不怎麼聽使喚且有點發麻的腿向外走。

韓一可見自己好像做了錯事，便直接稍帶強硬地把小翠又一次按在了座位上，他把小翠的賣身契捏成了一個紙團，在小翠的眼前晃了晃：“這個！你拿着！不喜歡我，拿着了再走！我也不能讓你出了這個門都還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在我的身上啊！”

韓一可把紙團塞在了小翠攤在雙膝的手，韓一可幫她捏緊了手後又對她說：“現在走吧，姜淑翠。”

韓一可拍了拍小翠的後背，小翠泣不成聲。

“我……我……叫你什麼？”

小翠把已經淚濕得不像話的紙團捏了再捏，哽咽着問韓一可。

小翠的臉上滿是淚痕，韓一可覺得自己好像造了什麼孽：“韓一可。可以的話，叫我朋友就好了。”

“好的，朋友……”

小翠擁抱了韓一可，一個很實在的擁抱。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