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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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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人真是沉得住氣啊,”周武饒有興緻地打量她,眼神在她臉上轉了一圈,“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尾音如涼風輕輕掃過趙南枝耳畔,她的美蓄了毒,目光帶着焰色,隻消一句話,便能将對方逼入退無可退之地。

還真有臉問啊。

龍女會之事,越想越覺蹊跷。那般身手的刺客,竟會輕易自戕?一次不成再來一次啊,何必枉送性命。清泉池也是,鐘北雁雖說是因憶及陶府舊事,才前往池邊探查,聽來像那麼回事兒,可未免太過碰巧。趙南枝不知怎地,夜裡幾次夢見鐘北雁渾身濕透地跌坐在清泉池邊,像是想要點醒她什麼,卻又說不出有哪裡不對。再想到周武早前所言,龍女會之後,便要她離開梁都繼續調查糧草下落,這不是明擺着把她調走嗎?龍女會諸事始末,她怕是無緣深挖了。

突放張子娥一事周武至今沒有解釋,居然好意思來問她,她不過是想看她的窘态罷了。

不好意思了您嘞,沒這樂子。周武想把她當個玩意兒,可她不是。

龍女會、清泉池、刺客自裁、突放張相……她越看越像一盤提前布好的局,而她,不過是被推着走的棋。

她若問,便是防事了。

“沒有。”

“好大的怨氣啊。”周武似乎笑得更開心了,那笑意漾到眸中,妩媚又明澈,“在我這裡不必多想,你若真有什麼想知道的,我自然會告訴你。”她說時前傾了少許,語氣軟得像在哄一隻豎起耳朵的小獸,眼神柔得可以撥開一團溫熱的絨毛,尋找蜷縮在長毛深處的利爪。

趙南枝太清楚這個女人,溫情是假,掌控是真。你若不夠冷靜,她便叫你情緒起伏;你若不夠聰明,她便不屑與你布局;關于周武她不知道的太多了。

“多謝關心,傷已無礙。我确實無事可問,您在試我,而我明白,我是您最稱手的一把劍。您記得您答應我的事,我便會繼續為您所用。若真要問,”她擡眼直視她,底色清醒,眼裡沒有一絲避讓,“我隻問一件——我做的,您可滿意?”

周武笑了,她好似許久,許久,沒有被人這般取悅過了。

而她,又怎麼會回答呢?

“你覺得我滿意嗎?”

對這個女人抱有期待,是趙南枝的不是。

“去吧,去查查吧,走之前找姜兒聊聊。她一個人在這宮裡好生無趣呢,本宮,也心有不忍啊。”

“臣遵旨。”

“我等你回來。”周武盯着她看了片刻,唇邊慢慢勾起弧度,一字字輕喚道,“趙、愛、卿。”

那腔調,緩慢缱绻,好若一縷紅綢自玉指間悠悠滑落,落在另一人手心。

真是無處揮霍的魅力。

***

龍女會徹查一事,最終的确落在了郭挽月頭上,清泉池的死訊并沒有傳開,而那場衆人皆知的刺殺,則随着浮躁的人心越傳越遠。送嫁的隊伍穿行在夏末微涼的山道上,沿途草木漸黃,蟬聲間歇,空氣中已隐約帶了些清秋将至的寒意。蘇雪意靜坐轎中,聽着車轱辘轉動的軋軋聲響,也聽着轎外那些或真或假的流言飛語。

“龍女會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聽說清算還在後頭呢,張相雖然露面了,可和糧倉案有沒有牽扯還真說不準。”

“趙大人可是在龍女會上為張相力挽狂瀾,不至于反手把張相告了吧,糧倉案還是張相重啟的呢,怎麼會把自己也栽了進去?”

“偷雞不成蝕把米聽過嗎?”

“我反正是不信,我是定州來的,趙大人辦案子那叫一個大快人心,人家年紀輕輕,敢想敢做,梁國很缺這樣的人,像極了年輕時的張相,那能不是一路人嗎?咱當年三月下平原城,哪像如今這般龜縮?你說的,肯定是宋國傳來的假消息,要分裂梁國的。”

“信不信是你的事兒,我看梁國要有大動靜,最近少走動,指不定要打仗咯。”

她一如既往的端凝溫婉,靜靜聽着,沒有說話,仿佛這些話與她無關。畢竟,送嫁隊伍中也有魏國人。她自小如此,用李姜的話來講,蘇雪意是個異類,她是她們幾個中最像“宮廷”的人,卻又最不像。

她有分寸,也有距離,做什麼都恰如其分,從不真心靠近誰。

她與李姜皆為郡主,一個入魏,一個來梁,可以說得上是同命。李姜曾經問過她,如果有得選,是否後悔在三冬宴上出的彩頭。她沒有回答,她是那種從不做正面回答的人,說的都是“家門榮光”“為國為宗”的冠冕之語。父母早逝,睿王府一支早早地被抽空了倚仗,她自懂事起就用最嚴格的要求來要求自己,想證明自己過得很好,隻為撐起那早已空落的門楣。嫁給天子,是她最好的出路。李姜說這些的時候是眉眼帶笑的,在趙南枝看來,那代表着不真實。罷了,李姜嘴裡的話,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

路已過半程,車隊即将越過梁魏交界的官橋,出了這一道,便不再是家鄉。

蘇雪意未曾想到,最後趕來送她一程的,竟會是她。

那女子一騎獨來,自邊道飛馳而至,衣袍獵獵,風姿灼灼。她徑直策馬攔在轎子前方,僅是睥睨了一眼,士兵的刀便沒敢再往前伸過。昔日宮中最明豔恣意的少女,已不再穿着最耀眼的華服,卻比從前更為張揚。她實在是太特别了,所以當她亮出令牌的時候,士兵們毫不意外。

這樣明麗的女子。

出了梁國,也就見不到了。

他們的太後也出自梁國,可人們談起她,更多提的是她的美貌與權勢。那是一種深宮磨砺出來的聰慧,是在緘默中赢得主動的堅韌,是将柔弱與隐忍熬成利器的鋒銳。她強大,卻從不聲張。

強大有很多種,在梁國,能見到更多可能。比如,眼前這位單騎破風來、如烈日般熾亮不馴的金枝。

從蒼山至梁魏邊境,她駕馬而來,幾乎不曾停歇。

她們很久沒有見面了,在梁都時,也稱不上要好。她時常想是為什麼非要來送這一程。她們年紀相仿,又身世相仿,一個養在宮内,一個養在宮外,常被人拿來比較。蘇雪意于她而言,如同被反複提起的“别人家的孩子”。女孩子之間的感情很複雜,夾雜着攀比、嫉妒、欣賞、同憐惜,她說不清這些,隻是真心希望蘇雪意能過得好。

這是妄念啊。

她明白,越是身份尊貴的女子,越是沒有自由。在這一點上,她是幸運的,蘇雪意是不幸的。至少她是這麼想的,蘇雪意同不同意,她無從得知。

若她乖巧一些,如今在這轎子裡的,或許是她吧。

想到這裡。

她忽而明悟了。

那些風沙與星辰,那些夜裡腹中咕咕叫着的空響,那些沿路走過的涼意與熱意,都是為了這一程。她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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