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眼含笑意:“那就請沈大人發個誓,真不知她下落。”
沈秋筠不假思索道:“我當真不知她下落,若知情不報,天打五雷劈。”
“成,”抱琴一拍手,“我便信你了。還有件事,我得見張相,沈大人可知她何時回相府?”
“照例是十五,不過近日傳出有人意欲不軌,怕是行程難定。龍女會由相府趙大人主持,姑娘若想一見,倒可往龍女山碰碰運氣。”
“多謝沈大人了。”
沈秋筠微一颔首:“不必客氣。隻是聽聞姑娘一曲千金,在下俸祿微薄,不知這二兩銀子,可否算個友情價?”
抱琴笑彎了眼:“罷了,沈大人是個實在人,全當陪老人家一場。”
沈秋筠松了口氣,沒想到這次這麼好送走,忙點頭緻謝,快着步子送抱琴出門,生怕晚一步再出什麼變數。
正往大門走,便聽見門口喧嚷:“怎麼不讓我進啦?不是她喊我來的嗎?小氣成這樣?說好今晚我住這兒呢!”
老楊急得直哄:“您消消氣,沈大人說一會兒去找您。”
“這一招又不是沒用過,你以為我還信啊,這沈秋筠就沒一句真話。”
抱琴腳步一頓,偏頭看她:“沈大人,當真是沒一句真話,您不是發誓了麼?”
沈秋筠讪讪摸了摸臉,皮笑肉不笑道:“我可沒說,是哪個‘她’。”
抱琴冷冷哼了一聲:“萬言閣,沒一個好東西。”話落,便見她沖了出去。
今日怎如此漫長?沈秋筠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提氣甩了甩袖子,才有勇氣往前走。剛抹過轉角,就見穆飛纓一邊跑,一邊回頭沖老楊埋怨:“她在這兒你怎麼不早說!”
而抱琴姑娘呢?抱琴姑娘抱着琴,一路小跑着追了出去,裙角帶風,那把好琴抱在懷裡,一颠一颠的,看得人心驚。
想來閣主約是無礙,畢竟抱着把琴追人,當是不方便的。
家仆老楊已年過知命,此時巴巴地杵在門口,滿臉委屈地望着沈秋筠,像個被兇過的孩子:“沈大人,閣主她怪我……”
沈秋筠無奈一笑,伸手拍拍他肩膀:“沒事,怪我,怪我沒說清楚。”
終究還是沈秋筠扛下了一切。
話剛說完,還沒關上門,門口又冒出一個人影。這回是趙南枝來了。
趙南枝抓了抓腦袋,說:“方才好像看見閣主了。”
“是在當街飛奔嗎?”
“嗯,還打翻了一車糖餅子。”
“該叫官府抓她,她在牢裡最安全。”
趙南枝忍笑,扯了扯嘴角,心裡倒覺得新鮮——好像每次看沈秋筠露出點人情味,都是因為閣主。可這一點點閑話的溫度,一眨眼就褪去,隻見沈秋筠恢複往常模樣,袖口一理,溫溫柔柔地問她來做什麼。
“想問問你上次說的箭羽。”
“的确是鳥羽,我問了些山中獵戶,多半是某種鸢類,比如……”
“龍女山的白鸢。”
“不錯。”
“我剛從龍女山下來,打算龍女會前就住那兒了。”
沈秋筠從箭上拔下一隻羽毛:“那正好,你帶這一支上去,對一對。”
話鋒一轉,沈秋筠輕描淡寫地說:“說起來,我有個事兒想托你。”
她将白日裡抱琴一事大略講了講:“她八成會去龍女會,你去和鐘姑娘說說,讓她把人留下教琴,教個十天八天,等閣主出城為止。”
趙南枝沉吟:“這話我去說,恐怕不太合适。鐘姑娘近來……不太待見我。”
“哦?她不是一向很好說話的?”
“是啊,可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惹着她了。”
沈秋筠瞥了眼她腰間的麒麟君子玉,語氣輕巧:“興許是張相把玉給了你,沒給她吧。”
趙南枝幹笑兩聲,她瞧出來了,今兒沈秋筠的心情,是真不大好。
沈秋筠無奈道:“行吧,我出面也不合适,你就幫我帶句話。聽不聽是她的事,我就做個樣子好交差。”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