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筷子,安靜的吃着飯,大快朵頤後,靠在床頭又喝了幾杯熱水。
拉錫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收拾好碗筷便自行離開了。
坐在一邊的劉詩盈,此刻是一臉不悅,她是看着拉錫離開的,雖然她在養心殿當差的時間不長,但也知道拉錫是皇上的近身侍衛,那麼一個嚴肅的人對白初念格外關心,她是百般不解。
“你跟拉錫侍衛很熟?”她沒有了白天那怨天尤人模樣,臉上堆出了一些笑意。
白初念沒說話,隻拿冰涼的眼神朝她靜靜地望着。
劉詩盈靠了過來,揚眉笑道:“你隻不過在皇上身邊當了一天差,這麼快就認識了拉錫侍衛,我覺得你比我幸運呢。”
“怎麼說?”白初念望着她,表情似憐憫,又似鄙夷。
劉詩盈湊近了點,“你有拉錫侍衛關照,在養心殿一定沒人敢欺負你,我跟着你,以後也不會有哪個奴才敢來得罪我了。”
她這巴結讨好的樣,讓白初念的記憶突然回到了十幾年前,她想起自己初入宮遇到花子吟的情景。
那時,她以為她們會一直那樣交好,結果卻因為名利追逐讓她們反目成敵。
她嫁給了八爺,從她愛上八爺的時候,她們就注定會是兩條道路上的人。
宮中的奴才都是勢力眼,捧高踩低已成了習慣,為了過的更好,他們必須要學會圓滑刁鑽。
劉詩盈也是一樣,她要在這深宮掙紮生存下去,也是想着能夠抓住機會望上爬。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啪地一聲把手裡的茶杯放下,“用心做事,踏實勤快,當好差就行。”
劉詩盈忽爾一笑,她低頭捋着衣袖,慢悠悠地道:“你會不知道做奴才有多苦嗎,我現在是人人都可以随意欺淩的奴才,在這宮中哪個奴才不想往高處爬?何況,我在養心殿,離皇上這麼近,我能心如止水嗎?”
白初念看着她問道:“你想怎麼樣?”
“你幫幫我。”劉詩盈一把拉住她的手,臉上挂了絲溫和的笑意,“隻要你願意幫我,我還會見到皇上的。”
白初念聽了,一臉風清雲淡的笑意,這笑似嘲似諷,“我們都是奴才,我又能怎麼幫你?”
“你隻要不存私心,去見皇上時願意帶上我。”劉詩盈輕松淡然的笑着,她已經想好了這個決定,誰也别想讓她打消此念頭,“或者,你可以跟蘇總管多說些好話,我相信我會出人頭地的。”
白初念聽了這話,思緒有些雜亂,她與劉詩盈不算熟悉,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她想通過自己接觸到雍正,她怎麼可能願意幫她,更不願意沒事找事,“你想見皇上自己想辦法,我不會幫你。”
劉詩盈心底剛剛升起的希望又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還沒來得及想得清楚明白,便聽她又說道:“有時候做低等奴才比待在皇上身邊更安全。”
“我看你就是為了自己不肯幫我。”劉詩盈臉色一變,狠狠地瞪着她,面上現了一絲譏諷,“你想入皇上的眼,做那後宮娘娘。”
白初念嗤之以鼻,這時,打更聲起,響了三聲,她冷笑道:“我要睡了,别打擾我休息。”她翻過身睡下,側臉白得象玉一般,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眸,一點兒情緒都看不見。
一時間,劉詩盈難以反應過來,她嘴角微微抽動,牙齒咬得咯咯響,重重哼了一聲,才回到自己的床鋪。
夜裡,白初念被一股寒風吹得頭皮發緊,她再次深更半夜被叫醒,見一位面孔陌生的嬷嬷站在床前垂着頭死盯着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她隻看了一眼,睡意頓時全無,“我不想去見皇上。”
嬷嬷沒好氣說道:“這容不得你想不想。”
白初念暗暗的吐了口氣,雲淡風輕道:“要是奴婢伺候不好皇上,皇上發怒,你們都要跟着奴婢受罰的。”
嬷嬷一聽,雙眼震驚的看着她,轉而又換了一張平和的臉,“跟我過去,把皇上伺候好了,對你沒壞處。”
“你去找别人去順皇上的意,把皇上哄開心了,你也會沒事的。”白初念說完,便重新躺了下去,哪怕這個嬷嬷跪地央求,她都不會在這寒冷的冬夜出門,更不會去伺候那個随時都可以要她命的人。
一覺睡醒後,她迷糊睜開了眼睛,見天色依然暗沉,便想着在暈一會兒,閉眼之前卻見到昨晚那個嬷嬷還未離開,跟一根樹幹一樣立在她的床頭。
她無奈歎了口氣,撐起身子靠在床上,“你守在這有意思嗎?”
嬷嬷瞪着一雙無神的雙眼,“你不跟我走,我回去交不了差,倒不如就在這裡等着你。”
白初念覺得好笑,便笑了出來,嬷嬷不在乎她的嘲笑,仍舊溫言溫語道:“已是辰時,皇上已經下了早朝,你不能在耽擱了。”她說罷,便在昏暗的房間中将蠟燭點燃。
白初念起身準備打開窗戶,窗子剛推開一個小縫兒,便有一股寒風刺了進來,風中還夾雜着細細雪花,她連忙又将窗子按住。
坐在妝台前,慢慢地梳着頭發,見嬷嬷并不相催,她也不着急。
她在想,待會過去,雍正看到她會不會暴跳如雷,會不會在她一進門就直接宣布她生命結束。
梳洗好後,她跟着嬷嬷一路前行,那嬷嬷穿着花盆底走的卻是很快,她穿的是平常鞋子差點兒還沒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