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就這樣凝望着彼此許久許久,她小聲喚道:“四爺……”
雍正始終沉默着,他無法想象這十六年裡,她悲涼的人生承載了多少難以言說的苦楚。
十三爺隻好假裝咳嗽幾聲,來掩飾心中的不安,“葉姑娘,站在你面前的是皇上。”
“皇上……”葉欣聲音猶若蚊嘤,不敢相信那個冷漠的皇子,終有一天成為君臨天下的帝王。
她以為他們此生在無相見之日,可今時今日站在他面前的是大清的皇帝,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男人。
曾經的他,那般清冷高傲,那般冰冷決絕。
現在,他仍是這般的冷漠,自始至終都是沉默着,那黑色的眸底如浩瀚的星河,神秘而璀璨,那是她從未到達過的地方。
他對她沒有愛,這些她早就知道,隻不過,還是固執的不願接受。
囚禁宗人府十六年,過着與世隔絕幽暗生活,這些年的暗無天日,她以為自己會熬不下去,隻因他那一句,“答應我好好的活着。”是他的話支撐着她,她活了下來。
她答應他活了下來,卻還是走不進他的心裡。
這樣看着他,她水汪汪的眼中帶着七分怒氣三分哀怨。
雍正銳利深邃目光從葉欣蒼白的面容上移開,在這一刻,他的眼中什麼都看不到,連一絲暗流情緒都沒有,“帶她去長春宮見皇後,讓皇後給她安排寝宮。”他的話是對跟在身後的蘇培盛說着,語氣很是淡漠。
“是皇上。”蘇培盛知道皇上對葉欣有多喜歡,這宮中多一個娘娘,他便多了一個主子。
“欣兒謝過皇上。”葉欣松開了心神,眼眶泛紅濕潤了。
這些年,每天過着非人的日子,心受盡了百般折磨,她都沒有掉一滴眼淚,為什麼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話就能讓她輕易掉淚。
她是多麼的愛他,多麼的希望能夠嫁給他,可這一切早在十幾年前已經成了幻影。
他為了自己的皇權大業,毫不猶豫選擇放棄她,讓她在宗人府中苦苦度日。
她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愛她,為何還要親自接她出來,還讓皇後照料她,這又是為何?
雍正似乎不願看到她的眼淚,轉過身子對蘇培盛厲色道:“帶她過去。”
“是皇上。”蘇培盛驚惶的伏低身子,“奴才這就帶葉姑娘離開。”
寒冬臘月,梅園裡白雪皚皚,那白雪中的梅紅點點,嬌媚妖娆。
葉欣雖不是第一次進宮,但這個皇宮對她來說是一個陌生的環境。
一路上她悄悄打量來往的宮女太監,暗暗觀察那些面目嚴肅的侍衛。
這個皇宮是皇上的家,日後也會是她的安身之所嗎?
若是皇上當年如約兌現他的諾言,往後住在後宮之中衆多女人也會有她嗎?
若她嫁給了皇上,她會成為這宮裡的嫔妃之一,是落寞?還是榮寵一生呢?
她斂去面上的憂色,跟着蘇培盛走着,穿過宮門長廊,幾番進出,宮殿巍峨,朱牆高築,她隻覺得這個皇宮若是不熟悉的人進去了,極容易迷路。
站在華麗的宮殿内,她眼神四處打量着,整座宮殿?不富麗堂皇,地鋪??,内嵌?珠,如此窮?極麗,她是第?次見到。
這裡是長春宮,住在裡面的人位居東六宮之首,掌管着整個後宮的生殺大權。
“皇後娘娘。”蘇培盛讪讪地笑着,心裡陣陣發虛,“皇上讓奴才帶葉姑娘過來,您趕緊給她安排住處,奴才還要給皇上回話。”
皇後坐在軟榻上,頭都懶得擡起,皇上看上了一個女人,急着要納妃,還把人往長春宮送,這是多麼的寵她?
先皇孝期剛過,他就等不及要冊封新人,這要把後宮其她女人都打入冷宮嗎?
綠竹遞來一盞熱茶,她緩緩揭開瓷蓋,吹了吹茶面上的白沫,輕輕飲了一小口。
“皇後娘娘,您到是給個話。”蘇培盛急的額頭冒汗,他雖不是個男人,可對女人的心思甚是了解,沒有哪個女人容得下自己夫君的新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