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幾日靜心調養,白初念臉色漸漸恢複了,不再有虛弱的蒼白。
這一個月裡,她無事會一個人在院中摸索着行走,感受春天的氣息。
隻是他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做,并沒有在她身邊長留,每次隻會看望她一會,又匆匆的離開。
她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即便沒有人跟她說話,她也沒覺得有多麼難熬。
在這春暖花開的季節,她開始思念自己的家鄉,想念自己的親人,可卻無處尋找母親那溫和的身影,時空阻隔,思鄉心切隻能是一片惘然。
現代記憶與古代記憶不斷的相互雜錯,弄得她腦子裡混混沌沌的。
夜裡,屋外的庭院,煙雨蒙蒙,水珠沿着芭蕉葉滴下,落到池塘裡,有滴答滴答的聲音。
空氣中是雨水落入泥土裡翻起的味道,露珠有未散盡的寒氣,涼風吹來,全身充滿了涼意。
白初念擡手裹緊披風,她斜靠在軟榻上,靜靜地聽着雨水拍打着芭蕉葉的聲音。
不知過了好久,一陣悅耳的琴聲隐隐約約傳來,她依稀可以聽出其中的婉轉纏綿。
幽靜的小院中,出現這樣脫俗的曲子,她知道是他在彈琴,猶豫了一會,便急着從榻下起身,摸索着出了屋子,專心緻志的循着那琴聲而去。
“哎喲……”
她急急的走着,卻撞上了一個人,聽到她驚叫一聲,接着便是瓷器打碎的聲音。
而她自己被撒了一身的茶水,手臂像是被火灼燒一樣痛,用手摸了摸,上面已經鼓起了一個大水泡。
“姑娘,你怎麼樣?”一個稚嫩的女聲詢問,含有着絲絲的害怕。
聽她聲音,白初念知道她是個年幼的女孩,即使真的燙傷了,她也不會怪她,“我沒事。”
她又緊張道:“你趕緊回屋,我幫你上點藥。”
琴聲已經停了,白初念隻好答應往回走。
忽然,身子懸空而起,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落在一個安全的懷抱。
她知道是他,即刻反抗道:“我自己會走,你放我下來。”
他并沒有聽從她的,仍是抱着她往回走。
白初念覺得回去的路好像比來時遠了許多,感覺頭都被繞暈了。
她發現不對勁,着急問道:“你帶我去哪?”
他不回答她,她便不再追問,随着他走。
一股淡淡的藥草味撲鼻而來,随即人被放在柔軟的榻上。
她剛躺下,便有人替她清洗手臂燙傷的地方,那涼涼的藥膏塗抹在上面,傷口也沒那麼痛了。
手臂包紮好後,她又被他抱着離開,她想拒絕卻也知自己拒絕不了,便省去了吼的力氣,任由他抱着。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觀察”,白初念發覺他老實了許多,她雖對他減少了防範,但還是不願跟他單獨相處。
她有自己的決定,待眼睛複明後,她會想辦法逃離這裡,去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過新的生活。
盛夏來臨,酷暑難當,白初念整天待在屋中很少出門,渾渾噩噩的過着每一天。
隻有在傍晚,她會在小院裡坐坐,吹吹風、聞着花香、聽聽鳥叫。
這一夜,狂風暴雨,電閃雷鳴,隻聽得瓦片簌簌落地的碎裂聲,夾雜着門窗不停顫動所帶來的撞擊聲。
白初念夢中有些不安,又被一個炸雷驚醒,醒來後,她抱膝而坐,聽着窗外的風雨。
在很小的時候,她很怕打雷,每當半夜聽到雷聲,她都會躲到母親的懷裡,而如今隻能一個人靠在床腳,細數從前的回憶,默默流着思念的眼淚。
這個孤單的夜,每一絲孤獨的氣息都勾起了她心中一抹憂郁。
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她的每一個夢裡都會聽到那哀怨的琴聲,有時醒來,她會靜靜地聽着,有時會伴随着凄婉的旋律再次入夢。
夏去秋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她分不清白天黑夜,也不知今夕是何年何月,僅憑氣候變化,大概估摸着在這裡已經住了很多年。
近幾日,她越發着急,這麼長時間眼睛無法複明,這讓她已經失去重見光明的希望。
黑暗無法驅逐她内心的孤獨,她也隻能接受比孤獨還孤獨的仿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