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以為十四爺已命歸西天之時,而他卻平安無事的回來了,這令冷靜多天的朝堂瞬時又熱鬧了起來。
康熙遲遲沒有立儲,如今衆皇子中也隻有十四爺能文能武,很多人心中已了然,皇上會命他代父出征西北,太子之位非他莫屬。
畢竟他生死不明的這麼多天,皇上隻字不提十三爺,更沒有要把他放出來重新啟用的打算。
那些官場混迹久了的人個個精明狡詐,既善于察言觀色又懂得揣測人心。
有曲意奉迎的朝臣三番五次在康熙跟前明裡暗裡表示自己對十四爺的看好,想着以後新帝登基自己有從龍之功,在江山換代後能夠繼續蒙受恩寵。
朝堂上黨派之争,殺機隐隐,康熙對待那些刻意谄媚奉承的大臣失了往日之态,臉上既不見喜,也不見喝止,還跟着贊許了十四爺幾句,讓人看不出心思深淺。
至于他心底是怎樣的想法,衆人猜不透,隻等着他做出最後的決斷。
……
炎夏之際,德妃用過午膳與康熙在一座極為雅靜的院落避暑,因十四爺平安歸來,她的病不治而愈,這幾日氣色明顯好了許多。
兩人正說着話,見十四爺來了,臉上帶着些不自在,德妃卻笑着說道:“胤祯,快來額娘身邊坐。”
“是額娘。”十四爺坐在她身側,擡眼望向她,見她頭發花白,那根根銀發半遮半掩,若隐若現,刺得他眼睛酸澀,想到先前因為自己,她承受不住悲痛病了幾日,這讓他更是萬分愧疚自責,“兒臣讓額娘擔驚受怕,是兒臣不好。”
德妃伸出布滿滄桑的手,握住他的手,聲音帶了絲沙啞,“額娘看到你沒事就好,隻是額娘怕你……”
“白初念墜崖死了,是兒臣親手把她埋了,您不要擔心兒臣為她做出什麼過激行為。”十四爺的眼中閃爍着不明意味的光澤,他必須要讓所有人認為白初念已經死了,隻有這樣她才會安全,他低垂着眸子道:“這些日子兒臣想清楚了,她已經死了,兒臣便不會在想着她。”
德妃蓦然聽到此事,心中刹時一驚,如果白初念真的死了,她的兒子也沒有了盼頭,這時日一久,他定會忘記她,重新回到如夢身邊,倆口子說不定會和好如初。
想到這些,她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眼底一片憧憬之色。
十四爺斂好情緒,沖着她笑道:“兒臣不會為一個女人而活着,也不會為一個女人去死。”
德妃心裡又是一陣歡喜,握着他的手不自覺加了分力,“你皇阿瑪剛才還在額娘面前一個勁的誇你,說你性子沉穩了不少,是個能當大任之人,額娘聽了不知有多高興。”
十四爺看向一直不說話的康熙,見他渾濁的眼神透着慈愛的滄桑,旋即聽他開口道:“朕這麼多兒子當中,無論是文是武都沒有一樣出挑。如今邊關戰事吃緊,大戰剛起,我軍便節節敗退,朕不能看着西北被攻陷,必須要派兵支援,你能力出衆,有勇有謀,可願率兵出征替朕穩住邊疆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
聽聞此言,十四爺眸光深深淺淺,難以琢磨,似在思索此話背後的深意,又似在斟酌着怎麼回答。
争儲之心昭然若揭的皇子,皇阿瑪是最為痛恨,怎麼相信皇阿瑪此話沒有試探之意呢?
他與八哥走得近,皇阿瑪有沒有想過借此調虎離山來削弱八哥的實力防止出現興兵逼位的危險?
領兵打仗,威望格外重要,不論經驗資曆還是威望,他都不足以服衆。
若皇阿瑪放心對他委以如此重任,是要對身後之事做好妥當周全的安排?
看他一直不答話,康熙臉上的笑意蓦然一僵,他沉聲道:“朕當年正值壯年之際,曾三度親征葛爾丹,現在已是垂暮之年的老人,有些事情想做也是力不從心。”
十四爺輕笑,“皇阿瑪老當益壯,精力充沛。”見他開懷一笑,花白的胡子都跟着一顫一顫的,他又笑道:“兒臣所言非虛。”
看到此景,德妃心中大為滿意,“十四阿哥,你皇阿瑪有此意,你還不快謝恩。”
十四爺起身跪地叩首,“兒臣謝皇阿瑪,兒臣定不會辜負您的厚望。”
康熙急忙扶他起來,緊握住他的手,“你武藝超群,朕讓你率兵征西,承襲祖業也是朕對你的厚愛,你若得勝歸來,朕會給你無上的榮耀。”
十四爺掩下眼中的激動之情,平聲靜氣道:“兒臣謝皇阿瑪。”
他說完便被德妃拉回自己身邊,又細細叮囑幾句。
康熙笑歎了一聲,擡手讓李德全扶着起身,“德妃有十四阿哥陪着,朕改日在來看你。”
母子二人連忙起身恭送,送他出了永和宮大門,德妃神色變回了凝重,對十四爺說道:“你皇阿瑪這麼看重你,你可一定要替額娘争口氣,不能辜負皇阿瑪對你的信任。”
“兒臣知道,額娘不要擔心。”十四爺小心的扶着她進殿,讓她在榻上坐下,“兒臣不會讓額娘失望。”
“此番出征意味着什麼,想必你心中知道,你皇阿瑪不止一次在額娘跟前誇你,對你的疼愛對你的重視,額娘都看的出來。你若在戰場上赢得軍心,将來額娘也可名正言順的統禦後宮。”德妃語重心長說道,隻要她的兒子打赢了這一仗,便會赢得這個天下,她也會坐上大清皇太後的寶座。
十四爺嘴角微挑,點頭道:“兒臣不會辜負額娘的期望。”
皇位角逐,人脈是重中之重,此番出征西北,擺在他面前的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勝利。
黑暗的盡頭是光明,唯一更古不變的是勝王敗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