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三年,因名震史冊“斃鷹事件”直接粉碎了八爺奪嫡最後希望。
在這之前,諸位皇子互不侵犯,日子過得安甯卻也是枯燥。
十一月初,一道聖旨從宮中傳到了八貝勒府。
八爺手捧着聖旨,蹙眉道:“皇阿瑪巡視熱河,讓我同行,這本是好事,可是……”
見他欲言又止,花子吟疑問道:“皇阿瑪讓你去,那你就去呗,難不成你想抗旨?”
八爺搖了搖頭,“去塞外少則也是四五個月,額娘三周年忌辰快到了,我怕趕不回來。”他無聲歎息着,“皇恩浩蕩,能陪同皇阿瑪出巡是一種榮幸,可這時間趕的實在是不巧。”
花子吟淺笑道:“那你就跟皇阿瑪實話實說。”
八爺點了點頭,無奈道:“明天一早我進宮跟皇阿瑪說明情況。”
……
秋夜,天高露濃,清冷的月光顯得更是幽黯。
翰墨軒燭火未熄,四爺坐在桌案前看折子,年幽若在一旁磨墨。
蘇培盛蹑手蹑腳進來,低頭小聲道:“四爺,十三爺來了。”
四爺聞言,立即合上折子放下了筆。
“四哥。”十三爺進門急急喚了一聲,在見到屋裡的年幽若,他不由微微一怔,眼神略帶幾分驚訝與意外,他是頭一回看到女人出入四爺的書房,“四哥,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四爺淡淡道:“說吧,有什麼事?”
十三爺又瞥了一眼年幽若,“小四嫂在,是不是不方便。”
“你先退下。”四爺對年幽若說道。
“是。”年幽若福了福身,“妾身告退。”
她輕盈的身姿從十三爺身邊經過,他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那窈窕的身段,纖細的腰肢,男人哪會不喜歡。
四哥冷峻陰沉,朝堂上翻雲覆雨,對對手毫不留情的打壓,
如今這個年四嫂漸漸得了寵,年羹堯也該知道往哪邊站了。
他笑着說道:“想來四哥對小四嫂改變了心意。”
四爺眸色沉了沉,不想與他提起這些,當即問道:“這麼晚了你過來是因為皇阿瑪熱河巡獵之事?”
“嗯。”十三爺正色道:“我聽說八哥本來會一同去,可他卻因為良妃娘娘的祭日主動跟皇阿瑪推脫了,皇阿瑪這次隻帶了十五、十六和十七一同前往。”
“你想去?”四爺手指輕叩着桌面,眉頭微微皺起。
“不是我想去。”十三爺把茶盞往桌上一放,微笑道:“我覺得八哥還會另有安排。”
“你有準備?”四爺沉聲問道,眸中流過一絲微光。
十三爺神秘一笑,“我會讓十六弟與十七弟在塞外留意點動向。”見他低垂着眼眸,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他又意味深長笑道:“我就不打擾你跟小四嫂了。”說罷,便轉身走了。
四爺扶額閉上了眸子,并沒發覺年幽若又回到了屋中。
“四爺。”她戰戰兢兢的試着靠近,“妾身服侍你歇息。”
“出去。”四爺眼睛都懶得睜,直接冷冷的下命令。
“是。”年幽若後腿幾步,才緩緩的轉身。
聽到關門聲,四爺睜開了眼睛,望着桌案上的繁雜公文,他内心有些煩亂,還莫名添了一絲落寞感。
這種情緒不知何時滋生,是以往從不曾出現過的,令他無法掙脫出來。
許久後,他勾唇冷笑,眼底從憤怒之色轉而變成釋然後的清明。
夜深了,疲憊襲來,他卻無法入眠,出了院子,擡頭仰望着夜空,繁星點綴着夜色,似乎鋒芒遮過了殘月。
又過了一會兒,他命蘇培盛在海棠樹下擺一壺酒,一人獨飲,與長夜傾談自己無法訴說的寂寥之情。
……
聖駕十一月底自京城出發,康熙一走,宮中安穩了不少。
前朝沒了你死我活的争鬥,後宮沒了陰謀詭計的花樣争寵,就連那些時刻想挑事的皇子們都跟着靜了下來。
這日,白初念随着太陽的升起慵懶的起床,吃過早飯,閑來無事,她搬了個藤椅去院子裡,趴在上面悠然自得的曬太陽。
她臉上始終挂着笑,因為她知道這一年康熙會徹底斷了八爺的奪嫡之路,八爺在朝堂上呼風喚雨的勢頭該結束了。
行事太過張揚的人,即便離皇位隻有一步之遙,離閻羅王也會越來越近。
儲君之位炙手可熱,八爺付出性命争奪也在所不惜,可“斃鷹事件”是壓死他最後一根稻草,康熙定會把他一棍子打死,此後他會一蹶不振,落得個永世不得翻身。
現在朝中沒什麼異動,但她知道四爺已經開始醞釀計謀了,不思進取、無視儲位、歸隐田園,隻是他所刻意塑造與世無争的一個假象。
她太了解四爺,那個人骨子裡都是自私的,他一心想得到皇位,得到權力,娶年幽若,就是急着想要鞏固自己的政權。
天家富貴裡,容不下兄弟情,他們為了滔天的權力,可以把對方逼上絕路。
“九子奪嫡”雖然沒有像“玄武門之變”一樣血流成河,但其兇險和鬥争的激烈程度卻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