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什麼局面,他先不管,大不了與太子一起兜着,隻要兄弟齊心共進退,什麼難關都可以闖過去。
望着已經消失的人影,太子眸中閃過一絲殺意,凡是阻礙到他的謀劃之人,他都可以把他除了。
巍峨空曠的大殿中,隻剩下他一人嘶吼狂叫,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絕不能就此作罷。
……
夜裡,空中飄起了毛毛細雨。
四爺冰冷的臉上不含一絲情緒,隻是眸光中有種不明色彩在湧動着,他食指在書案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似在深思着什麼。
直到一個黑影閃身進來,他才懶懶的擡了擡眸,“怎麼樣了?”
拉錫走上前,将袖中的信箋取出來,遞到四爺手中,又退回了原地。
四爺将信箋攤開,迅速的掃了一眼,眸光微動,神色間多了一抹慎重,沉思了片刻說道:“你要安排人将他們相互殘殺一事推動一下,務必明天讓皇上知道。”
拉錫鄭重道:“奴才今晚便讓人去辦,明天一早皇上定然會知道。”
“嗯。”四爺再次在書案上敲擊了一下,又補充道:“你去八爺那邊有沒有引起誰的懷疑?”
拉錫聽後,眉梢微不可覺的跳動了一下,他安排的人很可靠,應該不會有懷疑,倘若八爺不信他,又怎麼會打赢一個漂亮的反擊戰。
他的微妙變化被四爺盡收眼底,“你不确定?”
感受到四爺若即若離掃向他的眸光,拉錫心頭惶惶,背後冷汗涔涔,旋即正色道:“奴才敢保證八爺沒有對奴才有所懷疑。”
青瓷茶盞裡,幾片青嫩翠綠的茶葉沉沉浮浮在杯盞中,四爺端起卻沒有飲,隻是眯眼看着那上面漂浮的葉片,好一會又放下了。
拉錫垂了垂眼簾,神色莫測,半晌後才擡眸看向四爺,“要不奴才在讓人去八爺府邸走一趟?”
“太子爺的人處置的連屍首都找不到,可卻在毓慶宮沒有傷及性命,隻是向太子爺示了一次威,如果你不小心被發現,那矛頭又會指向誰?”四爺慢悠悠的轉開了目光,沉靜道:“現在,你隻要注意皇上那邊,其他可以先擱着。”
拉錫點了點頭,在退下之時,思忖了一會又說道:“如今太子爺不經然間吃了一個大虧,他派出去的人已經不在了,如果八爺來個死不承認,四爺又不可能與他對峙,到頭來即便皇上知道了,他會信嗎?”
四爺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書案,似在思索這種可能性,片刻後,他悠悠道:“皇上是個瑞明之人,很多事情都在他眼皮底下發生,有些事他可以故意不問,而有些事他甯願捕風捉影也不放過一些風吹草動,何況是關乎于太子爺。”
拉錫聞言覺得此番話有理,他不動聲色道:“奴才會按照您的安排。”
待腳步遠去了,四爺臉上恢複了一貫的淡然無波,徑自品着手中的茶,看着茶葉在水中打轉沉浮。
……
熹微的晨光從雲端灑落,為紫禁城罩上一層黯然的光。
乾清宮一片寂靜,斜倚在炕上的康熙垂着眼皮看着桌幾上小巧的香爐。
“皇上。”李德全拿着一封信箋雙手遞上。
康熙接過,淡淡的掃了一眼,又揉成一團扔在了桌上,“燒了。”
“是。”李德全點亮燭台,看着紙條在火焰中燃燒成一撮灰燼,才将燭火吹滅。
“你可知送信人是誰?”
“奴才不知。”
康熙臉色微顫,乾清宮的守衛軍衆多,卻連個送信的人都沒抓住,這讓他心底恐慌不安,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李德全見他神色微變,稍作猶豫後說道:“皇上如何打算?”
康熙收回了搖曳不定的目光,轉眼望向了那一撮灰色的粉末,肅聲道:“太子始終另有謀算,朕得提前做防備。”
李德全絲毫不懷疑這話,這些年,皇上過于放縱太子,終究是忍不下去了,他斟酌了小會兒,定下心神問道:“皇上真要這麼決定?”
康熙的神情晦暗不明,“朕的皇子們有誰不在謀權奪利,朕若不先發制人,要不了多久,朕定會淪為案闆上的魚肉,任他們宰割。”他聲音冰冷至極,從他眼底不難看出對權力的貪婪,他要把屬于自己的皇權牢牢攥在手中,不讓任何人有機會篡權,“這個天下是朕的,隻要朕在一天,誰都别想奪走屬于朕的權力。”
“八爺這次行事太過嚣張,連太子爺的君威都敢藐視了。”李德全說到這裡停了下來,露出一副擔憂的模樣,“奴才認為對于八爺,皇上不能不管。”
康熙起身,負手在殿中踱步,皇家人都是野心勃勃,他們桀骜不馴的心永遠在蠢蠢欲動,而他便要準備好随時進攻,何時防守,“朕從昨夜到現在,苦思冥想之久,也想不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
李德全微微躬身,看着很是恭敬,嘴上卻大膽的提議道:“奴才覺得或許太子爺今天會來主動認錯,那時,皇上看他的表現在做決定。”
康熙聽後,斂起了心神,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你别在為他說話,太子的為人朕比你了解。”不管太子願不願意自行領罰,這次他都不會放任他的本性,為了他手中的江山,他也不能。
李德全感覺到他渾身都散發着寒氣,什麼都不敢再說,默默的退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