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西市一家香蜜齋,白初念見萍兒情緒低沉,便帶她進去買了她最愛吃的蛋黃酥。
出來後,萍兒拎着大包小包,樂的她暫時忘記了想家,轉過幾條街,她意外的見到了年羹堯的身影,連忙對白初念說道:“你看那是年大人,他手中拎着的好像也是各種精美點心。”
“他一個大男人應該不會喜歡吃甜食,應該是替女人買的。”
“那就是年大人的夫人了。”
白初念笑道:“年羹堯長相在世家公子中算是上乘,玉樹臨風給人一種文雅書生的感覺,是女人所喜歡的類型,她的夫人嫁給他應該被他寵上了天。”
萍兒聽着這些忽然起了些興緻,一路走着說了不少關于年羹堯的事。
白初念隻是聽着,沒和她說的太多,她對年羹堯的一生太過清楚。
年家已歸入四爺門下,四爺為了籠絡他,要不了多久兩家便會結親,那時,皇子間黨派之争才會愈發激烈。
她就等着八爺被康熙所遺棄,從奪嫡的道路中徹底消失。
至于年羹堯這個人,不管民間傳聞還是正史記載,他在雍正年間都是一個狂妄到不可一世的大将。
雍正作為天子,自然要一統人心,朝廷内外都要顧忌,凡是對他有威脅的都要除去。
年羹堯從人人稱贊威武霸氣的大将軍,到最後落得滅門抄家那樣的下場,恐怕現在誰都不會想到他的結局會是如此。
她擡頭望向遠處的天際,臉上浮現一縷淡淡的悲涼之色。
她看透所有人的命,卻無法掌握自己的結局。
身不由己地卷入九子奪嫡的紛争中,如果命運可以重新選擇,她甯可平平淡淡過一生,也不想一輩子跌宕起伏。
她又輕歎一聲,一個平凡的人想要改變,這是無能為力的。
命運的齒輪随着時間的轉動,終有一天,一切都會變的不一樣。
……
深秋的夜,月光朦胧,像隔着一層薄霧,撒落一地冷清。
凜冽的寒風中,年幽若站在院中,隻穿了一件雪白的長裙,長發散亂把她美豔的臉襯托的更加慘白。
年羹堯進院後,見她仰頭望着月光,滿臉凄傷,他快步過來,心疼的說道:“幽若,你身子剛好,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
他把她扶進屋子,讓她坐在柔軟的榻上,又吩咐雪兒加了些炭火。
握着她冰涼的手,這個軟軟萌萌的小女孩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長這麼大了。
在過不久便要嫁人了,那時,他這個兄長也沒辦法再呵護着她。
皇室後院裡在是危險,怎麼生存還是靠她自己。
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幽若,你與九爺是不可能在一起,就是沒有皇上的賜婚,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二哥知道心痛是什麼感覺嗎?”年幽若的聲音很輕很柔,眼神空洞無光,像是被人抽走了靈魂,隻剩下一具軀殼。
年羹堯低頭失笑,眼裡有着濃濃的哀傷,心痛是什麼感覺,他怎會不知道,痛失婉玲,差點讓他失去了半條命。
他們兄妹都是為情所傷,而傷他們的那個人也是同一人。
可是他不僅不能跟四爺理論,還要苦巴巴的求着他善待自己妹妹。
難道他們年家上輩子是欠了四爺,這輩子讓他們兄妹倆一起來還債。
“二哥怎麼啦?”年幽若小聲的問了一句,看到他眉眼間的傷痛,知道自己撕開了他心底的傷疤。
“二哥沒事。”年羹堯勉強笑了笑,起身把桌上的兩包糕點拿了過來,“二哥記得你喜歡吃百合酥,今天二哥給你買了,你晚上沒吃東西,二哥可舍不得餓着你。”
年幽若接過糕點,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二哥對我這麼好,我嫁人了,恐怕以後很難跟你在相見。”
“别哭了,以後的事還很難說。”年羹堯替她擦去了淚,輕聲細語道:“二哥想看着你全吃下,這樣二哥才會高興。”
年幽若點點頭,忍淚吞下了兩塊百合酥。
年羹堯幫她擦了擦嘴角碎渣,笑道:“還跟小時候一樣,吃東西不注意形象。”
年幽若抽抽鼻子,“有二哥在,沒人敢來笑我。”
年羹堯寵溺的摸着她的頭,“在家裡自是沒人敢笑,但是你嫁入雍親王府後就不能這樣了,會被人說沒家教。”
年幽若不語,依然點着頭,不管他說些什麼,她都聽着。
隻是想到九爺那張俊美的笑臉,還是止不住小聲低泣。
嫁給四爺後,這個人決不能在提,隻能永遠的藏在心裡了。
“萬事皆以年家與王府為重,莫要耍小女兒家氣性。”年羹堯忍住悲傷,對她諄諄教誨,“四爺脾性陰晴不定,千萬不能頂撞他,一點都不能惹惱他。”
他太了解四爺的為人,深怕妹妹不懂事得罪了他。
年家一門榮辱恩寵都系在她一人身上,不能因她的年幼無知斷了自己的官途。
“對福晉也得敬重,要跟她好好相處,莫要她人小瞧了年家,說年家女兒無規無矩,沒有教養。”
“我知道。”
年幽若雖心痛萬分,可是她知道一家人的性命都握在四爺手中。
為了确保家人的平安,她要好好的做個年家貴女,守着皇家的規矩,不會丢了年家的顔面。
隻是那個人,她真的能夠忘記嗎?她真的可以永遠不在提起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