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遐齡怎會不知自己兒子心中所想,他這個樣子令他心底的憂慮加更重了些。
不過,他壓抑着,并未在面上表現出來,隻淡淡說道:“不要為了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女人毀了年家。”
年羹堯聽着,心都揪成了一團,讓他不去恨,讓他為四爺效勞賣命,他怎麼都做不到。
年遐齡起身後走向門外,聽着九爺的嘶吼聲,他别無他法,不能趕他走,也不能放他進來。
他重重的歎口氣,“從今往後,我們年家隻能老老實實做四爺的奴才,别在懷有二心。”
緩過神來,年羹堯氣惱的錘拳,“四爺哪是想娶幽若,他是想借我們年家的勢力攀登上最高處。”
年遐齡聞言,裂開了嘴角,他在官場上馳聘了幾十年,衆皇子間的明争暗鬥,他看的很清楚。
雖然他一直不與那些阿谀奉承的老狐狸為伍,卻也沒能獨善其身。
正廳很靜,所有人噤若寒蟬,靜谧的隻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這時管家慌張的跑了過來,“老爺,小姐哭鬧着要出門見九爺,夫人勸不住,奴才隻好來告訴您。”
年遐齡揮手讓他下去,自己卻站着沒動。
“爹,九爺不離開,幽若怎能靜心養病。”年羹堯焦急說着,他一臉擔心,“要不我去讓九爺離開?”
“你不能去。”年遐齡喝止道:“九爺要是帶人闖了進來,你讓我們怎麼辦,你敢保證府中沒有四爺的人。四爺猜忌心重,在這等微妙時刻,我們年家不能被他抓到了把柄。幽若一日沒嫁給他,他便一日不會放棄對我們監控,我又怎能自己放松警惕。”他轉身大步走了出去,“去看看幽若,我就這一個閨女。”
遲疑了一會,年羹堯跟了過去。
父子兩人剛踏進後院,便聽到内屋哭鬧一片,門外還跪着好幾個奴才。
年幽若趴在床上,眼淚直流,尤如沒有靈魂的軀殼一般,一向紅潤的臉蛋因為一道賜婚聖旨變得煞白。
聽到開門聲,她連忙翻下了床,跪倒在年遐齡面前,哭道:“爹,女兒不想嫁給四爺,爹能不能求求皇上,讓皇上收回聖意。”
年遐齡扶起了她,見她隻穿了一件襯衣,又瞧她臉龐明顯瘦了許多,他滿臉心疼,“皇上的旨意,爹怎麼敢不從,你就是不嫁也得嫁。”
年幽若淚水盈盈,連連搖頭,“不,女兒不要嫁給素未謀面的四爺,女兒不想嫁給他,求爹帶女兒去見皇上,女兒親自求皇上收回成命。”
“幽若。”年遐齡眼底一片酸楚,如果可以,他肯定不會讓她傷心。
“爹怎麼不為女兒着想,爹願意看着女兒一輩子沒有幸福嗎?”年幽若淚語漣漣,早哭得泣不成聲,“女兒想嫁給九爺,女兒這輩子隻想嫁給他。”
年遐齡忍着巨大的悲痛說道:“你就是不嫁給四爺,爹也不會讓你嫁給九爺,你生在年家就得為整個家族着想,不能那麼任性不管年家上百人的死活。”
年幽若一個小姑娘,根本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她隻知道女人要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跟他過着天長地久幸福美滿的生活。
她想跟九爺在一起,怎麼就扯上人命了?
“你是年家的女兒,就得為年家而犧牲,你的婚姻關系着這麼多條人命,爹怎麼能因為你一人去違抗皇命。”
“爹,女兒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你隻要不吵不鬧的嫁給四爺,爹便安心了。”
年幽若一驚,一雙水眸怔怔的看着年遐齡,片刻後,她失聲道:“女兒甯願死也不願嫁給四爺。”
“你死了,你的爹娘,你的大哥二哥還可以活着嗎?”年遐齡神情嚴肅,一字一字道:“你是為年家而活着,不是為了你自己。”
年幽若心頭微凜,耐不住内心的跌宕情緒,眼淚嘩嘩又流了出來。
“幽若。”年羹堯拉着她走到床前,讓她躺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心疼說道:“你身子本就虛弱,這麼冷的天穿這麼少,萬一凍壞了,二哥可要心疼了。”
他關切擔憂的眼神,令年幽若一時頗有些心慌意亂,手足無措,“二哥……”
年羹堯看在眼中,心不禁都揪了起來,“二哥了解你的苦楚,這次二哥不是不幫你,而是沒辦法幫你。二哥就你一個妹妹,你若是不活了,二哥該有多麼的難受。”
年幽若小嘴一抿,露出慚愧知錯的表情,抽泣道:“二哥,我知道我不該這麼說,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我好怕嫁給四爺。”
“我知道你害怕,你害怕給四爺做侍妾被人欺負。”年羹堯輕柔地拭去了她眼角未幹的淚痕,“這些你不用擔心,都交給二哥,二哥雖不能推了你的婚事,但也不會讓你給四爺做最低等的侍妾。”
四爺現在有求于她,他不相信他提出的要求四爺會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