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端聞到了刺鼻的氣味。
梁淮波睜開眼,視野昏暗,沒有焦點。
動了動手指。
手腕被綁在身後,無法動彈。
摩擦的火辣痛感讓他回過神,想起了昏迷前發生的一切。
蘇青。
他被蘇青藥倒了。
眼神一利,梁淮波沒有輕舉妄動。
熟悉了黑暗之後,他借着黑暗的掩飾小心打量四周。
此時,他處在一間類似廠房的密閉空間中,極細小的光線透出窗縫,連窗台都照不清晰。
生了鏽的鐵門緊閉,屋内四處是些廢棄的設備,一些不知是什麼的大鐵罐堆在角落,沒有其他人。
正這麼想着,門外傳來腳步聲。
蘇青和一個陌生的男人開門走進來。
“吱嘎——”鐵門發出刺耳的聲響。
“小點聲!”蘇青小聲喝罵。
“爹的,用你說?”陌生男人極力放輕力道,左右看過無人,才關緊大門。保險起見,他上了鎖,确保廠房完全變成密閉空間。
電燈滋啦幾聲,頑強地亮起,勉強照出屋内的場景。
梁淮波在他們走進來時便閉上眼,假裝自己還在昏迷。
蘇青走到他身邊,他的鼻血已經止住了,但看到梁淮波的瞬間,還是感覺鼻梁隐隐作疼,“他怎麼還不醒?”
“誰知道?時間沒到吧。”
“不是你買的藥嗎!”
“又不是我研究的藥,你有完沒完?”
不想合作破裂,蘇青忍氣吞聲。
他看向梁淮波,高高在上的梁總再不是出現在金碧輝煌的各處宴會,而是昏迷不醒地躺在髒兮兮的地面上。冷峻的臉龐依然俊美,隻是緊閉的雙眼讓他緊密纖長的睫毛露了面,一切都柔和安靜起來。
——那份疏遠的距離不見了,此時分明是觸手可及的。
蘇青忍不住輕撫他的臉,撥弄他的睫毛。所有都沒被拒絕,他興奮地笑起來,陶醉地說,“真乖。”
王威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死基佬。”嘟囔了聲,他提高音量,“他不會裝睡吧?”
“裝睡?”蘇青眼睛晶亮,“你說得對,他有可能在裝睡,我們時間不多,我這就叫醒他。”
說着,他手靈巧地去解梁總的襯衫扣子。
剛解一顆。
“夠了。”梁淮波睜開眼,冷冷看着他們。
“爹的,還真在裝睡!别以為你能拖時間。”王威啐了一口,上前去拎他的衣領。
蘇青擋住他,“你不要那麼粗暴。”他手還放在扣子上,暧昧地摩挲着,“直入正題吧。”
梁淮波強坐起身,仰頭避開他的手,眼含厭惡,“别碰我。”
他看向王威,“你想要什麼?”
說話間,手腕掙動。
繩子綁得很緊,一時半刻解不開。
他面不改色,無視了臉色難看的蘇青。
王威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他陰冷地看着梁淮波,“梁總,久仰大名。你認不認識我?”
“也許認得。”梁淮波謹慎道,“如果聽到你的名字。”
王威冷笑,“我叫王威,我爸叫王銘。現在你有印象嗎?”
“王銘?”
梁淮波努力回憶,隐隐有點印象。
“梁總貴人多忘事,恐怕記不得了。”王威陰陽怪氣,“我爸倒托了你的福,有幸蹲了局子。”
他這麼一說,梁淮波想起來了,他淡淡笑了笑,“我當然記得,你父親是不是浦鄉地産的王總?”
王威沉着臉不說話。
梁淮波繼續說,“我想我們之間有點誤會。你父親确實是我送到警局的,但這不是我耍手段,我隻是行使了作為公民的正當權利。”
浦鄉地産的王銘,因為他撤資的事找他說情。但梁淮波當然不可能繼續投資明擺着虧錢的項目,不給談判的餘地。結果沒想到對方走極端,想捅死他。被他制服後報了警,起碼要蹲幾年大牢。
看到王威臉上怒色,梁淮波不緊不慢,“當然,我和王總之間的仇怨,沒大到我特意搞他。如果他能無罪釋放,我也是很樂于見到的。你是為這個來的?”
王威“啪帕”鼓起掌,“梁總是個明白人,那我也明人不說暗話。”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怼在他眼前,“簽了吧。”
【諒解書】
看了眼标題,梁淮波痛快地點頭,“沒問題。”他笑着說,“隻是我這樣?”他示意了下被反綁的雙手,“恐怕簽不了吧?”
猶豫了下,王威說,“給你解開可以,你别想耍花招。”
梁淮波心裡一喜,面上不動聲色,“當然……”
“不行!”
被忽視了很久的蘇青突然出聲,惡狠狠地瞪着梁淮波。
看着他臉上假得不行的笑容,對王威說,“我勸你最好不要放開他。我比你了解他,他根本就是想騙你給他解開,到時候咱倆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你們可以不解開,”梁淮波毫不緊張,“等你們覺得安全再簽字,我也沒有意見。”
王威看了眼蘇青,又看了眼人質,猶豫起來。
“王威!”蘇青含恨,“你别忘了你是怎麼抓到他的!沒有我,他可沒這麼好抓。”
這話說到了王威心坎上,他跟蹤梁淮波很久了,知道他的難搞程度。包括他爸被抓時,他也躲在一旁看了個正着。
他确實沒有自信制服梁淮波,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被人制服就好笑了。
“那你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