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情景他很熟悉,還是别墅門前那棵楓樹。
視角是從别墅落地窗望出去,時間也和第一次被袁灼抓拍時差不多。隻是這次光耀的楓樹下,站着的不再是神情冷峻的梁淮波。
而是冷笑着威脅袁灼的梁總。
在他對面,就是撲到他身上“求饒”,實際将他整個人攬住的袁灼。
落地窗像天然的相框,将他們圈住,又被相機定格成永恒。
梁淮波分明在威脅,氣場卻那麼柔和。袁灼看似在“讨饒”,卻占有欲十足将他攬着,臉過界地和他貼在一起。
柔和、溫馨、甯靜、親密,大片的光線照的畫面亮堂堂,仿佛再也沒有比這更溫暖的場景。
袁灼手輕輕扶住梁淮波的腰,格外清晰地咬字,“這幅相片叫作《永恒》。”
他沒有說更多,也不必說更多。
所有的理解、訴說、情感,都融入到一張張的相片中,在他的相機中定格,又準确地傳達給梁淮波。
這是一場無聲的傾訴,是一場無聲的勸解,也是一場無聲的告白。
袁灼轉到梁淮波身前,半跪下來。
梁總仰着臉凝視這幅相片,他身體放松地站着,不為這情感而無措,也并無得意與輕視。從他的臉上,袁灼此時摸不清他的想法。
他半跪在他面前,伸手攬他的腰時并未被拒絕。
他将臉貼到他腹部。
“梁總,蘇青被淘汰了,我可以上位嗎?”
珍愛地輕吻腹部的衣物,袁灼仰望着梁淮波,吻中不含半點狎弄,隻有愛和虔誠。
梁淮波手慢慢撫在他腦後,好像隻是随意一個擡手,卻讓袁灼骨肉震悚,發自内心的滿足。
“我的母親,叫季如楓。”
他突兀轉了話題,對他的話視若罔聞。袁灼沒發表疑惑,安靜下來,等他的下一句。
“她和我的父親自由戀愛,又在我五歲時和父親感情破裂,獨自離開。”梁淮波笑了下,“在她離開前,我有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豪貴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對梁家的事情,袁灼也有耳聞。
梁淮波的母親是國際知名的畫家,父親則是出了名的精明強幹,商業上無往不利。
灑脫豪爽的藝術家和冷漠精明的商人,這個熟悉的組合讓袁灼似曾相識。也讓當年的圈内人驚掉了眼球,畢竟在那個年代,所謂的藝術家還算不上什麼人物,卻引得梁氏家主轟轟烈烈地追求,而最後又落得那樣的結局。
傳聞二人婚後相處不和諧,尤其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協調不成,畫家幹脆地及時止損,讓梁氏家主百般挽留都不得,最後隻好封心鎖愛,把所有精力都用在集團和教育孩子上。
結果教出個和他如出一轍的梁淮波。
“你怨恨你的母親?”袁灼知道他并非如此,隻是希望他能說出心聲,而自己能夠傾聽。
“不,我很高興她能選擇自己的生活。”梁淮波抓住他的頭發,不自知地收緊手指,“我覺得她很強大。”
“……”
“我隻是,想再感受一下那樣溫暖和安心的日子。”
“沒想到搞錯了。”
袁灼對上梁淮波的眼睛,看透了他眼中的自嘲,心裡一疼。
梁氏對繼承人的教育是出了名的嚴苛,隻講結果和利益,從不談溫情和愛。但人可以機器一樣冷冰冰地活着嗎?
至少梁淮波不行。
或許是遺傳了母親的多情特質,即使經過父親多年的教導,他内心仍保留着對溫情和愛的追求。于是在發現蘇青身上相似的特質時,他下意識将多年的渴求寄托在他的身上,并錯以為愛,運用自己唯一學自父親的手段,一知半解地全心付出,最終卻滿盤皆輸。
現在,他吃了教訓,終于放棄自欺欺人。
在袁灼急切地要說什麼時,他伸出手指抵在他唇上。
“好了,不要說。”他笑了下,“我想明白了。”
“我一向擅長及時止損。”
被梁淮波推開,空間上的距離讓他不安,袁灼下意識伸手,卻被躲開。
“商場形勢瞬息萬變,在看不清方向時,不決策比亂決策要穩妥得多。”
在袁灼陡然難看的臉色中,梁淮波輕飄飄移開目光,“蘇青既然淘汰了,我們的合約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袁灼,我們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