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淮波久違地回到梁家老宅。
坐落在市郊的一片“莊園”式住宅,占地廣闊,從大門到住宅必須借助汽車。
梁淮波坐在後座,透過車窗看外面的景色。
初見老宅,隻覺古色古香,山湖花木都是中式的底色,有古園林的幽靜典雅,大戶人家的端莊氣派。
再看卻說不出風格,白石雕刻的塑像端着玉瓶傾倒淨水,蓄出一池噴泉,打破了曲徑通幽的古典。
薰衣草花架、草雕的動物像、寺廟用的黃銅大鐘……歇腳用的亭子本來是中式的雕梁畫棟,現今被洛可可式的小型建築替代。入門的影壁一面是大家手筆的精細雕刻,一面卻是平整的牆面,上面随性畫了些風景油畫,是很潮流的牆繪。
梁淮波一一看過所有“不倫不類”的地方,在住宅前下了車。
住宅内的設計延續了外面的混雜風格,不同的是,牆面上除了古董字畫之外,開始出現了數量衆多的油畫。明媚、險峻、幽雅的各色風景摻雜在典雅之中,像兩種不同個性的具象化。
他的房間在二樓邊上,左右兩側都是窗,陽光大片灑進來,圈住這間房。
在母親離開後,父親帶他搬離了老宅。所有的布置卻保留下來,仿佛時光停留在8歲那年。
藍白色的牆邊靠着棚高的陳列架,上面放着他三歲時撿來的漂亮石頭、養的小烏龜第一次蛻下的龜殼、親手制作的楓葉标本,還有……
梁淮波走上前,拿起那副相框。
一張全家福,嚴肅但是眼裡帶笑的父親、爽朗大方的母親,還有臉上沾着泥土的小花貓小孩,沒什麼特别的三口之家。
一張普通的合照。
時間還很早。
床褥也是藍白色的,媽媽親自選的軟乎乎的枕頭,8歲的小孩躺上去,會被整個吃掉。
小孩愛睡懶覺,所以窗簾也選的厚厚的。即使熬到天亮,也可以拉上窗簾,黑乎乎地安心補覺。
梁淮波把正裝一件件脫掉,随意堆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換上舒服的睡衣,抱着相框,躺上床。
今天他睡在這裡。
然後,明天。把不合時宜的幻想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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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博走進袁大少包下的展廳。
所有的布簾都拉了下來,展廳内昏暗一片。
心裡暗叫一聲糟。
從袁灼有想法,到開始實施,以至最後完成。身為他一直以來的經理人,即使袁灼非要親力親為,楊博也全程幫忙,他自然知道這是為了誰,又是為了什麼。
但是看現在的氣氛,以及獨自離開的梁總,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往前走了幾步,楊博腳步一頓,謹慎地後退一段距離。
地上,袁灼雙臂張開,身體貼着冰涼的地闆,不知是睡是醒。
楊博提振情緒,像平常那樣招呼,“袁少這是,家裡的床不夠睡,來試我新換的地闆來了?聽說是新材料,睡感怎麼樣?”
袁灼哼笑了一聲,“好得很,老子以後就睡這了。”
“沒問題,隻要錢到位,什麼都好說。”楊博配合着跟他開玩笑。
袁灼擡手比了個“OK”,又沒了動靜。
楊博“咳”了下,“說說可以,袁少可别真在這睡過去,生了病我可罪過大了。”
“行了行了,給這跟我打官腔呢?”袁灼伸了個懶腰坐起身,關節咔咔響,“什麼事都沒有。”
楊博試探地提了句,“你和梁總?”
“好着呢。”笑了聲,袁灼幹脆站起身,往外走。手機嘟嘟響了好幾下,“正經情侶的正常磨合而已,不懂的人别瞎急。”
楊博無語,真白瞎他擔心。
“對了,蘇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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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淮波恢複了生活節奏,他一頭紮進了工作裡。
張涼起先還為梁總擺脫蘇青而高興,可很快他察覺了不同。
梁總這不是完全變成工作狂了嗎?
每天開口就是項目和進度,伸手就是報表和合同,辦公室的燈從早上8點亮到淩晨一兩點。以前還會為了和蘇先生的約會而空出時間,現在則全心都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