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趙淮書的叨擾，雲妗輕松多了，也不用和徐霁裝不認識。
被剛剛的小插曲擾了心情，她的興緻也沒有一開始高了。相比别的遊戲，抓娃娃還算是她玩得比較多的。
中途，徐霁出去接了個電話。
雲妗瞥了一眼他的背影，轉頭繼續操控機械手。
金屬爪子堪堪抓住娃娃，又落下，抓住，又落下。屢試屢敗。
在重複了數次之後，雲妗抓了抓頭發，煩躁地把塑料筐往操作台上一放，心想他這個電話怎麼打了這麼長時間。不知怎麼回事，今日的娃娃沒往常好抓。
碰巧走過來兩個年輕女人，打扮時髦，LV的經典款腋下包，貂皮大衣底下露着兩條大長腿。
“hi，妹妹，那個男人是你哥哥嗎？”
其中一人開口了，塗了指甲油的手親昵地搭在雲妗的肩膀上，語氣裡充斥着一股港腔。
女人看她年紀小，以為雲妗是他妹妹。
剛才遠遠地就望見了，那個身量優越的男人站在那裡極其養眼，看起來就身價不凡，帥得人腿軟。
奈何他氣場太強了，徐霁走開，她們才有膽子來旁敲側擊問聯系方式。
雲妗原本正在認真操縱遙控器，被這麼一打岔，手上力道沒控制好，到手的娃娃又撲通一下滑走。
雲妗：……
心碎得徹徹底底。
“不是，是我朋友。”她伸手又從框裡捏過兩個币，側過身說。
雲妗并非涉世未深。别看她年紀小，但見過的事可不少。豪門是非多，像徐霁這種年輕多金的男人，最是招女人喜歡。
她一聽就知道這兩個女人是想從她這兒要徐霁的聯系方式。
但想從她這兒套話，沒門兒。
雲妗擡頭看了一眼不遠處背過身打電話的罪魁禍首。
男人的背影身高腿長，扔在人群中屬于鶴立雞群的那一卦，特招人。要是把他扔進相親市場，那母狗都能撲上去嗷兩下。
她轉回來面無表情吐槽。
——招蜂引蝶。
見小妹妹聽不出她們的潛在意思，一旁倚着娃娃機站着的港腔女人打了直球，笑容有些許晃眼，“他有女朋友了嗎？”
思量了一下徐霁生氣的可能性，雲妗覺得他在意的幾率幾乎為零。
桃花這種東西，他應該不需要。要是她給了，徐霁問責那不就成她的過錯了嗎？
雲妗這樣想着，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她也算好心幫他當個桃花，徐霁應該感謝她。
“有。”雲妗回以真誠的笑容，一雙杏眼格外清澈，“我跟她女朋友還是閨蜜。”
她指了指洗手間的标識，好心提醒：“我閨蜜在上洗手間，一會兒就出來了。”
意料之中的，聽不到想聽的答案，兩個女人失望地挽手離開。
雲妗望着她們消失的背影，失神了一霎，有些惡毒地想，她這算不算毀了人家的姻緣呢。
“發生什麼了？”
背後傳來一道低沉悅耳的男聲，徐霁往她視線延伸的方向望了一眼，并沒有看到什麼值得關注的。
她撚了一下指尖，他站那麼遠，應該沒聽到吧。因為剛才已讀亂回順勢糟蹋了他的名聲，雲妗心裡不免有些心虛。
“你的……兩個愛慕者。”她低頭解釋說，“來要你聯系方式的。”因為忐忑，手指無意識攥緊了衣服。
“給了嗎？”
男人俯身幫她撥掉頭發上花的碎屑，溫熱的呼吸正打在她瓷白修長的後頸上，酥得她一激靈，瞬間感覺半身都麻了。
一星半點旖旎的氛圍被意味不明的問句打得稀碎。
是在問她有沒有給她們聯系方式嗎？
“頭發上有東西。”
腦袋嗡嗡作響，像壞了的收音機。箭在弦上，雲妗沒注意聽他的解釋。
理智回籠，她不動聲色地挪開了點腦，“沒……給。”
徐霁沒答話，雲妗更不敢看他。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能憑猜測答話。一開始擋桃花的膽大已然縮回殼中，内心突突打着鼓，七上八下的。
莫名其妙的，難以言狀的酸味泉湧一般泛上來，暈濕了心口。
早知道不多管閑事了。
她咽下那聲“對不起”，睫毛垂着，幾分乖覺占了上頭：“那兩個姐姐長得很漂亮，你要是喜歡我去追回來。”
“我什麼時候說了喜歡。”徐霁不氣反笑，聲音砸在她的耳畔，像萬分濕潤的春霖。
“按照你的邏輯，長得漂亮我就要喜歡，那我豈不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負心漢？”
雲妗理虧着，默默聽着不敢反駁。
“你這姑娘多少有些偏心啊。”他的語調起伏不大，低頭哂笑。雲妗感覺自己被吸血鬼蠱惑了心神，狎狔缱绻，清晰的吐字在耳邊厮磨。
“和趙淮書認識，跟我就裝不認識？”
雲妗一怔。即便面上遲鈍，腦子還轉得飛快，他沒有問她和趙淮書是怎麼認識的，他這是，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還以為，徐霁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對自己這麼沒有自信？”
“雲家的小公主，什麼時候這麼委屈過。”
——雲家的小公主，什麼時候這麼委屈過。
一字一句，敲打在她的心房。
低着頭的雲妗不敢擡頭，隻睫毛在輕輕顫抖。
這話實在不像是從冷靜自持的徐霁嘴巴裡說出來的。細品，好似少年人的戲谑和驕矜，又好似，有人在無條件偏愛她。
他就面對着她站在那裡，她好像就能看到有個驕肆的少年環抱着手臂，一腳踩着樹幹，對她說“自信點雲妗，你慫什麼”。
十八歲的小姑娘，同樣渴望有人轟轟烈烈地愛他。可在相同的年紀，她同樣敏感自卑。
年少時沒有遇見什麼太驚豔的人的後果就是，她，好像就這麼毫無預兆地跌進了心動的密網。
雲妗刻意轉移了話題，丢了兩個币放進娃娃機的進币口，強迫自己不去多想，“你别打趣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