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中的紙紮于這小院裡的地面上擺着,竟也擺地攤似的鋪了滿地。
見劉浩宇推開堂屋們往内裡進,苗瑞東收回打量的視線:“這處地方,略有些微妙啊……
院牆破敗,恰成四方,中有堂木,乃為一個‘困’字。”
“然而這處地方,卻又分明能看出是古建遺址殘留,且庭中樹高勢大,有枯木逢春之相,而院牆破敗……這‘困’字,怕是困局将頹。”
苗瑞東撿起一枚枯葉,看着葉脈兩側不對稱的葉子輪廓,輕輕吐出一口氣:
斜葉榕,榕樹,此木,怕有獨木成林之姿,又有絞殺萬物之象。
偏如今,卻不見有多少氣根垂落,唯有一株獨木,成參天之狀。
苗瑞東思忖一二,便也不再在院中停留,随着劉浩宇進了這處院落中的正堂,而後一擡眼,便見有四五米高的神像于高台安坐,一手持卷,一手提筆,恍若下一瞬,那提在半空中的筆尖便要落下,于書卷之上增減些許什麼東西。
苗瑞東有一瞬的驚異,而後恍然,面上神色便不由正經了幾分:“原來是城隍……”
劉浩宇燃起三柱清香,香煙袅袅,而後于半空之中遁入虛無。
頓了頓,劉浩宇于神像前默禱,最後将那三柱清香插入香爐之中。
苗瑞東眼皮子微跳,眼底透出些許淩厲,盯着那尊神像看了半晌,一擡手,也朝着供台一側擺放着的供香摸了過去。
挑出三支香,苗瑞東倒是沒像劉浩宇那般拿打火機,卻是指尖于供香頭處抹過,于是一點青煙悄然而生,細細看去,竟有陰燃火星于香上明滅閃爍,最後化為虛無……隻是這香,到底還是點燃了。
于香火的缭繞之中,苗瑞東俯身而拜,口中喃喃低若蚊嘤:
“都邑之主,天下正神,奠安社稷,鞏固金湯……”
“正直無私,嫉惡如仇,設作福作威之柄,造注生注死之權……”
“所隸十三布政,案判一十八司,至靈至聖,至惠至忠……”
身處公爵府新收拾出來的,堪稱以奢豪舒适為主的卧室裡。
司瀾将邁爾管家撥來聽候使喚的侍從打發走,柔軟潔白的紙張鋪好,筆尖堪堪舔上墨池中的墨汁,便聽得耳畔突然傳來久違了的寶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