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浩宇一怔：“什麼？”

年輕人啧了一聲，挂檔起步，嘴裡叼着棒棒糖，說話聲音有些含糊：

“做法事呢，得看你是做什麼類型，是拘役魂魄啊，還是鎮壓惡鬼，又或者什麼養古曼童，養式神的……”

“要是贖罪呢，就得看你做了什麼惡業，是不是得往監獄裡送上一遭。”

“那要是被訛詐，”年輕人咬碎了糖塊，嘴裡嘎吱嘎吱作響，“那我說不得，得替你主持一回公道。”

“沒法子，誰讓我家老太爺好多管閑事呢。”

年輕人的動作幹淨利落，說話間便已經退出街道，改換方向後重新開進來，将車頭對準劉家的小賣鋪，車尾的卸貨口剛好搭在破敗小院門前。

他腳從刹車上離開，将光秃秃的糖棍往台面上的煙灰缸裡一扔，而後解了身上安全帶，便側身去看一直沒說話的劉浩宇：“兄弟，說說呗。”

劉浩宇翻了個白眼：“兄弟，我就買你點兒紙紮，你拿我當犯人審呢？”

“别介，這紙紮還真不是我家的，”年輕人道，“我就過來幫忙送趟貨，順帶瞅瞅你這兒是不是攤上什麼事兒了。”

“先在我家買了護身符，再後來一進門就指着我家老太爺的名兒，要買一批法器……不是兄弟，就那哭喪棒跟勾魂索，你當我們福緣堂是搞批發的啊？”

“我老太爺，八九十歲的人了，就為着你這一句話，這兩天是都沒怎麼停手，一有點兒時間，就扣索他那點家夥什，廢了不少精氣神。”

年輕人的手點在劉浩宇肩膀上，臉上的笑怎麼看都帶着幾分不善：“那我可不得過來瞅瞅，咱們這五六七八線的縣城裡，什麼時候多了您這麼一号人物，又得翻攪起什麼風浪不是？”

劉浩宇無語，一把拍開他戳在肩膀上的手，從副駕駛蹦了下去。

苗瑞東也不惱，隻是擡眼将視線定在了破落小院裡的那株參天古木上。

隔着院牆，唯有那株活了三百年之久的大榕樹，以及榕樹上懸挂着的紅縧格外顯眼。

苗瑞東從駕駛位跳了下來，幫着劉浩宇開了後車廂的廂門，将紮好的成套紙紮一件件從車廂裡取出，往這處破落小院裡運。

小院裡依舊破落，然而卻也還算是收拾的齊整，當初凋零了滿院的榕樹葉子，早已被劉浩宇收攏在一處，堆放在榕樹根部。

雖牆皮脫落，青磚有損，碧瓦不存，但卻也還殘留幾分古建留下來的曆史韻味。

微風拂過，有銅鈴輕動，傳出悅耳聲響……然而一牆之隔，苗瑞東卻不曾從牆外聽得半分鈴音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