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和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看着她滿眼的恐懼,害怕,看着她掙紮,最後窒息而亡,臉上的表情卻一絲波瀾都沒有。
不過頃刻,吊着的路念箐醒了過來,看見面前的歲和,又激動地掙紮了起來。
“路念筝!你也是妖怪!你也是妖怪!是你讓他殺了爹爹和娘親,是你讓他殺了整個路家!路念筝!你不得好死!”
他?她還是他?
她沒時間聽路念箐在這廢話,她隻想知道這個“他”是誰。
歲和不想多與這瘋子多言擡手一揮,系着路念箐的鎖魂鍊便松開了她的雙手與脖頸,鍊子逐漸變小,纏繞在了歲和的腕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路念箐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地喘氣,“他是你指使的!是你殺了我全家!”路念箐剛剛緩過一絲力氣,便激動地向歲和沖去。
不自量力。
歲和一擡手,路念箐還未近歲和的身,脖頸上便像被什麼東西隔空掐住了一般。
窒息感再次襲來,路念箐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胡亂的抓着自己的脖頸,明明什麼都沒有。
“我不是路念筝!”歲和道。
歲和下手不輕,力道一點也不比鎖魂鍊小。
可惜現在還不能掐死她,她還有些用處,歲和便漸漸松了力道,将路念箐扔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咳……”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路念箐,清冷的聲音穿過夜間的涼風傳入路念箐的耳朵裡,聽得她渾身顫了一下。
“我放你下來,讓你免受鎖魂鍊之苦,不是讓你對我無禮的。”
她走進路念筝,語氣淡淡的問,“你口中的那個'他'是誰?”
“你不認識他?”路念箐冷笑一聲,她自小蠻橫無禮慣了,哪怕在歲和絕對的力量前也依舊傲睨自若。
“你們兩個妖怪,别在這惺惺作态了!你不認識他,他會替你報仇?你即是妖怪,又何必裝得柔弱不能自理,還一裝裝十八年,你怎麼不早殺了路家上下?我就說你不祥,你出生的時候就應該讓娘親把你打死算了,父親還留了你這條賤命!讓你一個妖怪在路家生活了十幾年,到頭來還要路家給你陪葬……”
沒等路念箐說完,歲和便隔空賞了她一巴掌,然後緩緩蹲下,直視着她,眼睛裡閃着微弱的幽光。
“我最後再說一遍,我不是路念筝。”
“不過,有一句話你說對了,我這次來路府,就是為了讓你們整個路府給路念筝陪葬的,可惜有人快了一步。”她輕輕撩了撩路念箐的頭發。哪怕動作輕柔,路念箐還是覺得她下一秒就會擡手撚死自己。
“我告訴你,我沒有路念筝那麼好欺負,相反,我脾氣還差得很,不僅睚眦必報還極其沒有耐心,所以你最好把你知道的,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不然,我就用這鎖魂鍊,重新将你吊起來,待你吊滿七七四十九天,你就可以随你父親母親一同去了。”說完她還擡手給路念箐看她腕上的鍊子。
路念箐當真是有一些怕了,畢竟對方已經不是之前那個任人欺負的路念筝了,而是一個懂得妖術,随時可以把她碾死的人物。
雖然身體下意識的害怕到微顫,但她仍用着刻薄的語氣說:“我怎麼知道他是誰?是一個妖怪,那天晚上他闖入了府裡,問你在哪,娘親說你死了,他就……他就……他就用妖術把娘親殺了,然後說要給你報仇,就……就把府裡的人,全殺了。”
“那個妖怪,男的女的?”歲和問。
“男的,我們去參加了程縣令兒子的生辰宴,夜晚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大堂中坐着了,我們還以為是你……是路念筝在外面勾搭的姘頭……我就知道這些了……”
就這些?哼。歲和冷笑一聲,“這全府上下一百多号人,活口、七魂一個沒留,他們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你卻被留了魂魄挂在這,你告訴我你就知道這麼點?”
“就這些,替你報仇的你不認識我怎麼會認識?我醒來就在這挂着了,而且,而且我也不比他們好啊!這幾天來我死了活活了死,還不如讓我不留我呢!都是因為你!”
歲和當然知道這鎖魂鍊有多痛苦,冥界澶淵道中能排得上号的刑具,被鎖着的魂魄永遠也逃不掉,不僅能反複折磨那些犯了錯了惡靈和冤魂,被鎖後會越來越虛弱,到最後也是個魂飛魄散元神俱滅的下場,隻是時間問題罷了。看來路念箐沒說謊,她真的就隻知道這些了。
歲和沒再追問,直起身最後環視了一遍這間屋子,往外走去。
路念箐松了一口氣,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可走到屋門口的歲和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路念箐,你想不想你爹娘?”
“你什麼意思?”路念箐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送你和你爹娘,團聚啊!”
路念箐突然眼前一黑,反應過來時發現一把白色的劍已經穿過了胸膛,一息間,她的最後一留魂魄化為灰燼,消失在了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