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宮阙，歲和殿。

“神尊，您回來了！”

歲和還未進大殿就聽見了玄羽驚喜的聲音。随後便見一團玄青色的羽毛往她身上撲來。

她現在看見玄羽就頭疼，“若我沒記錯，我走之前，好像是讓你去萬靈天的武德殿，找雲和仙君修煉吧？我這都回來了，你怎麼還在歲和殿待着？”

玄羽是她從小養大的一隻金烏，三千年前在妖界的蒼玄湖邊撿到了他，八百年前才剛剛開了靈智化成了人形。

這沒化形前還好，乖乖跟在她身後當個跟屁鳥，化形之後的玄羽好似脫繩的野鳥，六界之内到處亂逛，功課不看，法術不練。她明明才不到八千歲，卻活的像幾萬歲的老母親天天跟在玄羽後面喊。

“我不過才出去了半天，你就偷懶不去修煉，那我這曆劫的十八年裡，你怕是連萬靈天的大門都未踏進去過吧？”

玄羽默默地将自己的羽毛收了回去，他不太敢看歲和的眼睛，每每瞪向他都像會殺人一般。

“武德殿都是剛剛成仙的生靈，教的都是些基礎的仙法，也太簡單了些，我實在是不想去。”其實不管武德殿教得如何，他都不想去，一來是他自由慣了不喜歡有人約束，二來萬靈天那幫僞君子屬實看着作嘔。

“你也不過才化形八百年，還好意思嫌棄别人教的簡單，你是靈智比别人高了些，八百年便能點化成仙。”她想了想，“罷了，不去就不去，既然不想修煉，那就幫我去辦件事吧。”

這敢情好，玄羽最喜歡的就是幫歲和辦事，六界來回跑，不僅不用被關在大殿中修煉，還能見識到六界中許多新奇事。

玄羽喜笑顔開，對她做了一揖，“是，神尊盡管吩咐。”

“洛寒昇？”

主殿内，宛涼神女半靠在軟榻上，腰肢微塌，芙蓉臉龐圓潤柔和，細膩雙手端着琉璃茶盞，相當惬意。而歲和坐在對側替宛涼煮着茶，嘴角卻不自覺地下揚。

這是她的留下的最後一盞香竹箐，東藏西藏，還是被宛涼搜刮了去。

宛涼将手中喝完的茶盞推到歲和面前，示意她再給自己斟上一杯。

“瞧你的樣子，你都十八年未見我了，也不想我，如今連盞茶都不舍得給我喝。”

“喝喝喝。”歲和将煮好的茶擺在她面前，“不如我再為神女将茶吹涼？”

“可别可别。”宛涼拿起茶盞輕輕吹了吹，“神尊且歇着，我可受不起。”

香竹箐名貴，六界之中隻有翼族忘南川一帶能種得出，且産量極少。她手中這些，是上次回東海的時候從龍族長老那坑過來的，一直省着沒喝，結果現在自己沒喝多少，大多都進了宛涼的肚子。

“哇！真香！”

有錢都買不到的東西，能不香嗎？

半盞茶下肚，宛涼才想起剛剛說的事情還沒有下文，她此次前來就是來八卦的，“所以你懷疑，滅了陸家滿門的人，是那個叫洛寒昇的商人？”

究竟是不是他，其實歲和也不知道。

“路念筝從小就被關在路府，體弱多病的，活到十八了也沒見過什麼人，認識什麼人。身邊認識的大多是路家的一些親朋好友，再就是雍王府那些人，我一開始想過是宋小王爺，但小宋王爺智若孩童，毫無城府，怎可能馴養出這樣精英的殺手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滅掉路家滿門，更何況路家除了路念箐外，連絲魂魄都未留下。”

“這件事并非凡人所為。所以最有可能的便是洛寒昇，當初他讓路念筝偷出的那枚珠子，可不是普通的珠子，這樣看來，他也定不是普通的商人。”

“哦～那确實該查。”宛涼突然醒悟。

手中有鎖魂鍊，還能抽離路家滿門魂魄，法力定然不低，既有法力也不會是在凡間曆劫的妖魔神仙，若是在凡間查得到此人，那就說明此事應當與他無關，他當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若是在凡間查無此人，那就說明這個洛寒昇就是那個殺了路家滿門的……

不過……

宛涼唇角微揚，眸中泛光的打量着歲和，“為你一人屠滿門，這種故事我隻在人間的話本中見過。”

除正在為自己斟茶的手微微一頓，歲和面無波瀾的說：“不是我，是路念筝。”

聽她這語氣，淡然的仿佛在訴說着别人的故事。

在人間曆劫，雖然身體化成凡人，但元神還是養在曆劫時身體中，就像是一人重新活過一遍。簡單來說隻是借了副凡人的身子養靈氣，魂還是那個魂，宛涼知道歲和其實也懂這個道理，隻是嘴硬罷了，如此不願承認，莫不是……

“其實相比起知道他是誰，我更加好奇的是，他究竟為何要替路念筝報仇，明明僅見過三面……”

“說不定是一見傾心，再見傾情，三見至死不渝呢？若真是他，你找到他後會如何？續人間前緣嗎？”宛涼沖她挑了挑眉。

“你還是少看些人間的話本子吧！”

宛涼似乎看透一般，“切，你既不想與他再續前緣，你為何又要找他呢？為何要讓玄羽去查他是不是那個人，找到他又如何呢？他能為你報仇，自是對你有情，他有情，你有意，這緣分就算是續了，又如何？”

“他是替路念筝報仇，不是我！”

宛涼簡直被她氣得牙癢癢，激動到拍桌，“裝什麼怪？路念筝和歲和是不是同一人你自己心裡清楚得很，難道你不期待找到他嗎？你若不在乎，才不會管這個滅了路家的人是誰，反正路家不在了，你的目的也達到了多此一舉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