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死一樣寂靜。

司英的表情跟見了鬼一樣。

這下換澄子炸毛，“你什麼表情！你以為老娘逗你玩嗎？！”

“哦。”司英反應冷淡，一臉不信，“叫我一聲‘嫂子’聽聽。”

澄子：“……”

她用力咬緊後牙槽，昨天怎麼就沒發現呢……這家夥如此的牙尖嘴利。

她立馬換了一個姿勢，雙手叉腰居高臨下俯視司英，“你都拒絕做我姐的女朋友了，還想要我叫你嫂子？想得美！除非你現在回去給我姐跪地認錯！”

她蠻橫的話語讓司英的太陽穴愈發脹疼。

【對不起……】

昨夜說出口的話在腦海中翻騰沸湧，司英垂了垂眼睫，掩下黯淡的眸光。

炸毛的呆毛也如放置太久焉巴了的薯條軟趴趴垂下貼在腦袋上，司英不說話，移開目光看向窗外。

是個陰天。

要下雨了。

“喂！”沒得到回應的澄子大聲嚷嚷，“你什麼意思？你瞧不上我姐哪一點？為啥拒絕我姐？”

一連三問。

司英抿緊唇瓣，面色僵冷，在澄子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犟着不開口。

這倔驢樣，氣得澄子想當場放個屁蹦她！

“呼——”

風驟大，掩下一聲尖銳的“噗—”聲，空氣漫開臭雞蛋味。

司英：“！”

呆毛不可思議的一個激靈立起，司英轉回頭，瞪大雙眼盯向昂頭挺胸的澄子。

澄子一臉無畏，注意到她譴責的目光，幹脆敞開了放。

“噗！”

這次是一聲極其響亮的屁聲，比甩了司英一耳光還響亮。

甚至因為太過響亮，“吱呀”，消防門推開的聲音被掩蓋過去。

澄子不顧司英死活舒爽地來了一個晨間排氣，心情都美麗了不少，她清清嗓子繼續剛才的話題，“說說呗，為啥拒絕我姐，你不說的話……”

“噗！”又是一個響亮且臭的屁。

被三次傷害的司英：“！！”面目猙獰。

人都被對方的無賴屁蹦得腦子糨糊，反應遲鈍，澄子趁此機會堵住司英的退路。

她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鼓鼓的小肚子，“你說不說？我的存貨可不少。”

司英：“……”

從未見過如此肮髒的“屈打成招”……

司英一臉憋屈。

澄子“嘿嘿”一笑，“唉呀……”她拍拍肚子，一副要出貨的死樣子。

司英沉沉吸了一口氣，良久，在澄子都要不給面子再放屁時，倔驢終于開口了——

“我配不上她。”

這五個字。

說得無奈且沉重。

悲涼之氣比某電視劇女主角找她爸要錢的雨還大。

澄子愣住，一分神就蹦出一個屁。

司英：“……”

腦門子突突，呆毛炸成一個炭球！

她捏住鼻子咬牙切齒：“你夠了！”

澄子不好意思撓撓臉蛋，脆聲聲道：“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司英：“……”

利箭，穿膛而過。

呆毛再次焉巴。

“不過……”澄子話音一轉，“我姐喜歡你就夠了啊！追我姐的人那麼多，可她就看中了你，這樣一想你不覺得自己不是一般的蒂了嗎？”

……

空氣陷入沉默。

司英垂下眼睫，抿緊唇瓣，黑亮的眼眸此刻陰沉沉的，人看起來喪氣得很。

又不吭聲了。

澄子急了：“唉！你這人真是…說話呀！”

司英長長歎了一口，“……我…”她咬咬唇，“我家庭情況複雜。”

“那咋了？”澄子無所謂道，“我和我姐還沒媽沒爹呢，這不照樣活得自信又潇灑。”

此話一出。

空氣再次陷入沉默。

司英内心震蕩。

她用力捏緊指關節，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其實她昨天就覺察到，霧月澄子的家庭沒有傳統家庭中媽媽爸爸的存在……

可内心隐秘的揣測被當事人如此大大咧咧說出來，這沖擊力……

澄子見這倔驢一臉愧疚又欲言又止，呆毛瑟瑟發抖好像踩中了某個地雷一樣不安，反過來寬慰道，“我肯幹脆的與你說，還不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不說我姐也會說的。”

司英張張嘴，又閉上，睜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瞅着澄子。

就是不吭聲。

澄子：“……”

“大姐，你好歹吱個聲說些什麼吧！”澄子抓狂，“你你！你肯定就是網上說的，什麼回避型人類！”

“我…”

倔驢聽到“回避”二字豎起耳朵，終于出聲了。

澄子緊盯着她輕啟的唇瓣。

她聽到司英說：

“我……我喜歡霧月！”

司英擡手捂住自己鼓鼓發漲的心口，羞澀輕語：“我從來沒有回避自己的情感……”

她眉眼微斂，纖秾黑睫下的眸子潤而亮，女孩神情虔誠，聲音輕的似羽毛緩緩落下：

“我喜歡她。”

空氣一下安靜下來。

驟急的大風掃蕩室内，風聲嗚嗚，似要将女孩滾/燙的心意灑遍每一個角落。

“咔嗒。”

澄子打了一個響指，擡頭壞笑：“聽到沒，姐？”

姐？

霧月！

司英驚愕擡頭，扶梯拐角處，立着一道身影，清瘦的、纖長的，宛如海面上絲絲縷縷升騰的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