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稍作安撫,承諾除此之外還會帶她添置一些開春新款衣物與零食帶回鐮倉,新學年的周末可貴休息時間将被籃球隊與學業雙雙瓜分,别提像先前那樣頻繁往返東京,他甚至懷疑連偷懶找個海邊坐一下午放空的怡然自得都将離他遠去。
畢業生與王牌的宿命,仙道見招拆招,生活學業上的諸多煩惱于他而言都是一覺醒來就能抛之腦後的小事,唯獨需要安排到位的便是從小追逐着他步伐共同長大的葉月。
“好吧,就原諒你這一次!”
聽她糯糯的口吻原諒他,仙道在電話裡哈哈大笑,被依賴的人實則最需要這份被依賴的信任感,對方矯正不準得意忘形,周五下午六點家樓下壽司店不見不散。
“遲到的是小狗!小狗!”
“好,我五點就等在門口。”
“笨蛋,五點到家當然是先來接我!”
“是,不會要等你化妝一起變小狗吧?”
“你說什麼?!”
葉月在電話裡發出脅迫聲。
“我說晚安,小七。”
仙道裝傻,眼看時間眨眼間過了零點,連哄帶騙終于把電話給挂斷。
球隊訓練從上周六開始,諸多在外遊玩的隊員被教練一一召回,仙道一如既往遲到不說,這次更比大家都晚兩天,周一下午才出現陵南籃球館的壯舉被衆人吐槽。
當天晚上在久違的聚餐中,越野為他擋了無數槍,究其原因要追溯到高三學生結業式那日,仙道急急忙忙跑去找葉月,之後再無機會對越野有所表示。
這份恩情被記到寒假尾聲,在球場上以不合理的助攻次數還盡,越野破例成了練習賽中得分最高球員,明眼人都看出來不是仙道不具備進攻能力,也不是仙道過分享受依舊癡迷于控衛的角色,更不是越野出手機會更好。
十幾雙眼睛看着,越野受寵若驚,問起仙道他一臉無辜表示今天越野打的順手,果然一投一個準。
到了第四天,教練都坐不住了。
“仙道!”
争氣的越野又抛入一球,完美的走位與默契,再這樣下去這對好兄弟将成為球場上銳不可當的組合,想到這田岡啞火。
“怎麼了?”
仙道慢悠悠插着褲兜回到場邊補水,低頭接過毛巾擦汗,望着越野在球場中央得意洋洋,教練内心感到疑惑。
“沒什麼,我相信你的能力。”
又悶回肚子裡,他是仙道,當然會自己進攻。
“我說你這幾天終于發現老子的超絕進攻能力了?”
下訓後仍舊沉浸于表現出彩因而神氣十足的越野在行走路程中上演空氣投籃等超愚蠢動作,仙道若無其事看向街對面那群捂着嘴大笑的女生們,對面立即齊刷刷紅了臉,小碎步跑遠。
“是啊,越野你很強。不過我們有真的籃球可以打,還是不要在馬路上做這種動作了吧?”
越野向來認為仙道講話很欠揍,尤其是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可今日例外,他做出防守姿勢擋住仙道去路,惹得仙道無奈繼續順毛。
“怎麼樣,帥不帥,你休想輕易過我!”
“哦?好像完全沒有破綻呢,我過不了。”
說罷,仙道當他空氣似的直接在路口左拐進便利店,留越野獨自石化,當然他今天絕不會生氣,早在當着全球隊面得益于仙道神來之傳球連進三球時,越野在心裡發誓近一個月都不會對這位對他精湛球技後知後覺的好兄弟動怒。
“喏。要不要去吃拉面?”
仙道從便利店走出來,往他手裡塞飲料。
“你請?”
“Okay。”
仙道比劃手勢。
“啊!?”
是越野都意識到有貓膩的不合理程度。
假期集訓最後一日,越野總算搞明白對方屢次送上神助攻的背後緣由竟是他不經思考的果斷出手,當仙道抹上發膠固定完美發型從更衣室走來揮手與衆人打招呼時,他賊眉鼠眼将人拉到一旁。
“原來是那個呀!”
越野抖肩讪笑。
“什麼?我要走了,越野。”
仙道對着玻璃窗照兩下,剛好有其他社團的學生路過,被帥一臉愣在原地,其中一位做出反應來立即向他們鞠躬示意。
仙道學長日安!
仙道挂上招牌笑容,如春風拂過山海,在低年級學妹眼裡可謂萬丈光芒,心裡樂開花。
“最近對我那麼好,是因為我用球砸了那兩人吧?”
越野無視花癡路人,這群見到仙道兩條腿邁不開嘴巴合不攏的女人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是,我不否認。”
低頭看表,時間還算早,可他并不打算久留于此,有人正在東京等他,兌現每一個微不足道的承諾。
“仙道,你知道我可是被教練罰寫了檢讨和賠了錢的,不過為了兄弟的幸福在所不惜,換做你也會那麼做吧?”
越野從未想過借此讨表揚,況且他還有些後怕,要是籃球砸到人身上,仙道是否會和他絕交。
“越野,你做的很好,如果換做我……”
會怎麼做呢?
事已至此,假設沒有意義,仙道抿抿唇笑道,走吧,餓了。
回東京不過一個周末即将再度啟程,三年級意味着仙道與葉月正式步入緊張的學習狀态,休閑時間裡兩人不再連體嬰那般如影随形,各有各的忙碌。
以考取東大新聞系為目标的葉月泡在圖書館的時間基本是踩線離開,值班老師關燈前拍拍她肩膀,葉月才回過神來八點了,晚餐隻用一個三明治打發實在餓到頭昏眼花,每天晚上都覺得是幻覺,擡頭與老師問好,對方抽身而去,立即撞見坐在另一桌剛被遮住的熟悉身影。
“小七想在晚飯前吃點别的什麼嗎?”
仙道撐着臉問,笑容燦爛無比。
“嗯!”
正式晚餐前被零食填了個半飽,一開始真的餓,連着兩周被仙道帶去覓食終于養成了令母親們頭疼的壞習慣,對于孩子們抵抗壓力的方式長輩表示好過那些在家擺弄樂器制造噪音的太多太多,便随他們去。
踏過含苞待放的花間小路,眨眼間櫻吹雪落在肩頭,鐮倉的紫陽花在五月盛放,六月底仙道順利帶領球隊取得第一張全國大賽入場券,七月葉月補習班請假兩周追随去仙台觀賽。
沒有比賽的時候就窩在就近自習教室學習,隻有飯點能和仙道見上一面。八進四最後五分鐘時間越野受傷被換下場,兩分鐘内被對手拉開十分差距,仙道聯合新生中鋒力挽狂瀾,葉月抹着眼淚,手持同一面應援旗幟親眼見證他轉敗為勝。
“仙道,你是我們陵南的驕傲。”
全國大賽以四強戰績凱旋而歸,當所有人對他說出這句話時,葉月舉着小小冰淇淋将他拽走,華夫筒的尾巴歸他所有。
“小七,夏天要結束了。”
九月吹起悶熱潮濕的風,掠過葉月水手服裙擺褶皺,比冰淇淋更甜美的笑容漾在嘴角,她伸手抹去仙道唇邊并不存在的可可粉。
“是啊,明年,阿彰,明年我們考同一所大學好不好?”
海波沖刷在耳畔,掀起雙眸明亮底色。
“我可能……”
仙道的聲音溫柔覆上心湖。
“可能要去美國。”
葉月的笑容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