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月側躺于柔軟靠墊,雙腿被仙道托起,釋放全部力量在他臉上仍是舉重若輕的模樣。
襪子是他悉心脫下的,在她彎腰試圖自己動手前被按壓住肩推了回去,他的另一隻手勾住棉襪邊緣,注視着雙腿,目光随着手指的緩慢移動掃過每一寸肌膚,指甲如一道破開天空的閃電,無聲無息引發了地動天搖,親密無間的兩人在超越想象的狎昵空間裡原來可以更近一步。
當第一隻襪子被脫去,葉月腳底抽筋似的顫抖,仙道用手握住她的腳踝,輕放雙膝上,繼續進行手上的動作。
“不要亂動哦。”
他笑着說,從葉月角度剛好看見其輕揚嘴角,與如松針般根根分明的長睫毛,在心間搖曳不息。
另一隻襪子被絲滑扯下,整個手掌的包裹令腿部肌肉既放松又緊繃,仙道湊近,吞吐而出的氣息噴在少女修長雙腿上,自上而下,引起一陣隐隐發熱的癢感。
左腿,從大腿到膝蓋,膝蓋到小腿,再往下腳踝與腳背,一一仔細查看過,仙道笑着喃喃道,沒有問題哦。
另一條腿也是,絲毫沒有傷口痕迹,他看的極為認真,以甚至有些不合理的速度才将腿放下,擡眼半眯着,和顔悅色地指揮她站起來,轉個身跪在沙發上。
“欸?”
不是查完了嗎?
“還有背面要看,難道要我把腿擡起,高舉過頭嗎?”
葉月懵懵地聽從指揮站起身,背對着仙道将膝蓋架在沙發上,胳膊肘撐住靠墊,這動作奇怪到一時之間竟說不上哪不對勁,配合着做便是了,仙道難道會捉弄她?
答案顯而易見,一個能心平氣和,笑着将脾氣藏起來的人,當然能在對方毫無意識的狀态下把不爽宣洩出來。
“癢……”
膝關節處被觸碰時,葉月扭頭提醒。
“忍一忍。”
仙道的聲音過于平和,沒有抑揚頓挫,與任何心情都對不上号,他像個局外人似的獨自處于某個平行空間,隻為對她進行某種必要的全面檢查。
“唔……為什麼有種犯人被警察搜身的感覺……”
葉月終于在腦海中找到與此情此景完美匹配的影視劇畫面,她感到自己與罪惡滔天的犯人有着相同命運,被緝拿歸案,被壓在沙發一角,作為警方一員的仙道即便與她相識,在大是大非面前仍公私分明,将她從頭到尾搜了個遍,不放過任何細節。
“嗯?是這樣的感覺嗎?”
低啞嗓音擦過耳垂,仙道貼身靠近,胸膛與背之間嚴絲合縫,右手爬上身,隔着輕薄衣物突然用力掐住她的腰。
“阿彰?!”
葉月被他猝不及防的偷襲吓到,頭腦霎時空白,側身回看,落入密不透風的網。
“為什麼要抱他呢?”
是一雙如漩渦般要将人吞噬其中的眼睛,與正面而來的擁抱,被雙手環繞禁锢于胸前,質問的語氣與難以言說的壓迫感,令她啞口無言。
好新奇的感受,一邊覺得可以就這樣猛紮進仙道胸膛撒嬌,另一邊又覺得他幹嘛要欺負自己,到家不去洗澡在這玩警探遊戲。
“小七。”
仙道在她耳邊低語,将Nana叫的空前動聽,百轉千回的一句喜歡在心底藏了好久好久,久到每分每秒都不夠浪漫,難以匹敵摩天輪升至高空頂部,在日落時分牽起她的手,輕井澤的樹蔭下輕拍她肩膀,神戶塔矗立眼前,面對面告訴她。
怎麼辦,不想破壞彼此之間十多年的和諧關系,可隐忍好難好難,黑羽很好,但沒我好,你能否放下成見,忘了我們如影随形的童年,以另一種眼光看待我。
你,葉月七濑,隻可以抱我。
“我不想看見你……”
抱我以外的任何人。
“你不想看見我?!”
仙道學會一件事,那便是講話要果斷絕不慢條斯理,葉月沒給他把句子講完整的機會就使出對付仙道高大體格的必殺技,拍開他的手,雙腳往下一蹬,整個人撲上身。被征服的快感籠罩全身,沒有推開的必要,仙道攤開四肢盡情享受這一刻,宣告失敗的第N+1次。
“我隻是抱了一下學長你怎麼就不想看見我了!”
“好啊你是在報複我,剛剛故意撓我癢癢是不是?”
“阿姨在哪,阿姨在哪,我要告狀!”
這……這人怎麼不開竅呢?
仙道扶額仰躺在沙發上,任由葉月在他身前報複性的敲打捏揉,天花闆又多了一條縫,他覺得自己如果不是十七歲而是七十歲,一定會被這隻遲鈍到無可救藥的小兔子氣出幾條眼紋來。
“巧克力是為他才開始做的吧?你知道第二粒紐扣代表什麼含義嗎?就那樣在走廊裡抱一起……”
光是提及此事就會令人光火,仙道撐着後腦勺頗為無語地問:
“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要是忙着回擊他的葉月能豎起耳朵分點心聽完這些話,沉下心來細細解讀其中含義,兩人距離邁進一步也就僅剩一句破罐破摔的表白。然而命運似乎對仙道在大大小小方方面面都過于偏心,因此在感情這件事上注定困難重重,時常叫他覺得天才二字有失偏頗。
“巧克力?是因為巧克力?”
葉月拍着腦袋停頓下來,原來是在生巧克力的氣啊!
小跑回卧室帶回禮盒,裡面裝的剩餘六顆她沒嘴饞吃過,現在終于可以放心交給他。
“呐,給你嘛。”
仙道覺得自己頭頂發熱,似有氣到冒煙的征兆,臉上倒是樂呵呵的直起身子露出笑容,深深的無力感侵襲而來,這種人可能不适合正兒八經的表白,而是一把攬過腰親上去。
然後呢?
葉月會如何應對?放聲大哭?反手甩他一巴掌?跑到兩位媽媽面前告狀?
後果總是令人擔憂,潇灑自如的少年從十四歲一直煩惱到十七歲仍未獲得解答,她身體發育完好,曾以為情感方面是慢熱型,但從黑羽身上,仙道看見了不一樣的葉月。
她化上美美妝容赴約,她以甜糯口吻叫着一個口一個學長,她學着像每一個女高中生一樣做情人節手工巧克力,在學長畢業這一日摘得珍貴紐扣,獻出擁抱。
仙道得出結論,葉月對文質彬彬的文科生,與她志趣相投的學長情有獨鐘,允諾過不交往的誓言她未曾打破,可細碎的證據拼湊成一幅完整藍圖,他親眼所見、親耳聽聞的全都指向同一可能,喜歡這種事怎麼可能藏得住呢?
全世界都看見了他對她的偏愛,唯獨她視而不見。
想到這,仙道意興闌珊,丢進嘴裡的巧克力食不知味,一眨眼功夫便破格吃個精光,葉月舉起空盒倒置,甩兩下,難以置信地問他,那麼好吃的?
“小七做的我當然很喜歡嘛。”
其實他連堅果、草莓與抹茶味都沒吃出來,光顧着邊思考是否該放棄邊咀嚼,越野勸說可愛女生哪哪都有,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那是蠢材行為。
仙道曾不以為然,現在開始嚴重懷疑自己這種養成系心态是否過于病态而遭受懲罰,要知道女孩子的香軟他比任何人都輕易可得,但凡使點小花招,想從葉月身上占便宜幾乎不費力。
被無條件信賴換取的福利,上一秒剛體會到的甜頭,聯想到她喜歡的另有其人,仙道覺得自己好卑鄙。
“那我明年再給你做。”
将空盒丢入垃圾桶中,葉月雀躍道。
情人節巧克力烏龍事件暫告一段落,假期首日帶着行李直奔羽田機場與東京的三位長輩彙合,此次北海道之行不同于以往,兩家人制定了小衆自然風光路線,跳過了遊客擠破頭的小樽、函館與劄幌,直奔道東。
钏路機場規模不大,落地前從小小玻璃窗望去,白茫茫一片叫人興奮不已,葉月是雪景終極愛好者,仙道則偏愛碧海藍天,對着寒氣逼人的極地風光始終提不起勁來,唯一能期待的則是懶洋洋躺在溫泉旅館内吃上一頓送進房的地道懷石料理。
“阿彰就是懶!”
葉月隔着厚外套戳他胸口無情指出。
“是,是,你知道我很容易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