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天空破開一道口子,巨響轟擊鼓膜,緊接着,在千鈞一發之際,黑羽護住葉月緊緊于胸前,撐起了一堵牆将她圍住。
噼裡啪啦,玻璃碎片灑落腳邊,窗戶頃刻間消失,有人在遠處将手高舉過頭,目瞪口呆,驚訝于自己的本能反應,就這麼将一顆彈力十足的籃球遠遠砸了過去。
隻為了阻止一場颠倒衆生的熱吻發生,絕不接受。
“怎麼……怎麼了?”
葉月松開捂住雙耳的手緩緩擡頭,深受驚吓的面孔失去了往日的好氣色,慘白到毫無血色可言。
“好像是籃球。”
橙色球體彈落幾下後處于靜止狀态,耀眼的顔色,在角落惹人注目。
“籃球?”
從黑羽懷抱中自然掙脫,被吓得不輕,顧不上追問“表白”事由,一門心思放在尋找籃球主人,或是說破壞公物的罪魁禍首上。
腳步聲尋覓而來,在恰到好處之時現身,三人面面相觑。
“越……越野君?”
葉月不可置信地問。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球怎麼就丢過來了!”
越野看着比她更驚慌失措,盯着掌心來回看好幾回,又細數着教室内被砸壞的窗戶、籃球撞花的牆與因此而倒下的課桌椅有幾張,雖說是陵南小鋼炮,但在黑羽面前仍是低一年級的後輩,哪敢在畢業典禮這般重要場合造次?
“你們沒受傷吧?”
再忐忑至少還分得清輕重緩急,越野繞着兩人仔細打量,傷了前輩道歉賠點醫藥費就算了,要是葉月有什麼,仙道該如何處置他簡直不敢想。
“我沒事,學長你呢?”
葉月确定自己被及時護在懷裡,毫發無傷。
“我也沒事,那扇窗離我們還算有點距離。”
黑羽安慰道,他本想展露溫和笑容連同另一位素不相識的後輩的情緒也照顧到,轉念一想,很快意識到對方的身份以及對着這間教室玻璃窗砸球的目的。
“學弟,能告訴我為什麼要用籃球砸玻璃窗嗎?你站着的位置,我想不該看不見我們才是。”
收起向來體貼大度的好脾氣,冷冰冰的口吻,嚴肅到葉月感到陌生,溫柔似水的人一旦認真起來,無需怒斥就會有種難以言說的壓迫感。
“學長,實在抱歉,我……”
自知理虧的越野啞口無言,眼巴巴看着他的世界如同被籃球砸稀巴爛的玻璃,碎成一片又一片。
鬧劇惹來衆人非議,不明所以的群衆走上前将教室圍堵到水洩不通,這下越野想走都不成,必須留在門關着窗框已成擺設的教室内作出合理解釋來求得前輩原諒。
“我想聽理由,僅此而已。”
黑羽不好糊弄,當他執着于一個答案時,用不着與初次見面的人講情面。
空氣仿佛凝固住,葉月常見越野被仙道氣到漲紅臉跳腳回嘴的真性情,眼下這位藏不住點心事的同學被學長威嚴震懾得直接變啞巴,她當然也好奇。
“學長,我想……我想越野君的位置可能隻看得見我,你是背對他的。”
比起好奇,現在更需要她站出來為帶他走出困境。
“你的意思是?”
黑羽挑眉,看不出情緒。
“我們是同班同學,他可能是覺得我被欺負了,出于保護我的心态才那麼做的。”
她沒把握,也找不出更好的借口。
“這樣……”
黑羽若有所思,見葉月垂下小鹿般的無辜眼尾,卷翹睫毛翩跹,煽起了一顆心的悸動,與此同時撫平了同一顆心的躁動。
“既然學妹都這麼說了,那我覺得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這位同學,教室弄成這樣還是趕快去和班導報備一下比較好哦。”
順利蒙混過關的越野愣在原地無所适從,直到被葉月推出門外,她呼籲着大家别湊熱鬧,滿地玻璃很危險,還請各位學長學姐另擇一處繼續拍畢業留念照。
在黑羽的關照下,多數人聽從指揮疏散,為清掃工作留下一條暢通無助的道路。
另一邊被田岡教練單獨留下的仙道正處于閉門特訓中,體育館大門将他與這場鬧劇徹底隔絕,少年汗如雨下,正在用目光搜尋冰飲降溫,二年級班導就帶着鬧事學生上門讨說法了。
“把教室玻璃砸了?”
田岡茂一抽搐着嘴角反問,他以為自己幻聽了。
“是的,田岡老師,不知道為什麼越野同學會在那種地方打球,雖然解釋說是手滑,但剛剛有一些三年級目擊者聲稱看見他是有意将籃球丢過去的。”
班導臉色更差,畢業典禮當天捅婁子不僅毀了二年級聲譽,作為越野班導的他來擔責需給出合理說法,更嚴重則要請來家長,無人受傷的情況下碎塊玻璃,破壞公物的賠償應有人站出負責。
“維修費用我會承擔的,老師對不起!”
正當兩位老師眉頭不展看向肇事者時,仙道兩句關心後如一陣疾風消失在眼前,越野九十度鞠躬,大聲向兩位老師鄭重承認錯誤。
葉月被黑羽帶去保健室,玻璃渣容易引起細碎傷口,冬季校服外套保護下後者大抵幸免,而她因身着短裙的緣故在全面檢查前不可輕易下定奪。
“好像沒人在?”
敲門後推開,辦公桌前無人輪崗。
“要不等等吧。”
黑羽找了張椅子坐下,葉月則乖乖壓着裙擺爬到檢查用的躺椅上,靜候老師歸來。
位于最靠近體育館與操場的保健室平日裡大門敞開,老師忙裡忙外為好動活潑的高中生們處理體育課上意外造成或打鬧嬉戲留下的傷口,幾大體育相關社團成員幾乎是這裡的常客,仙道來頻率算少,一般以諸如頭暈眼花、腹部絞痛、腿抽筋等借口逃訓的他在教練的關懷下,越野的攙扶下,走出體育館大門便直接繞過這段路頭也不回走出校門了。
“學妹,其實我剛剛并沒有要冒犯你的意思。”
黑羽打破沉默,白色窗簾如海波層層疊疊躍動,消毒藥水味彌漫,濃郁不刺鼻,兩顆心随之靜下。
“我……”
葉月回想起玻璃震碎前那刹的靠近,先是他的氣味,再是他的體溫,不由得感到燥熱面紅。
“就算沒有那顆球,我也不會在沒有你默許的情況下就親你的。”
黑羽微笑着說,陽光透過窗,在他認真的五官上打出美輪美奂光影,注視而來的眼神唯有她存在那般專注深情。
“你知道畢業的話交往不可避免将面臨異地處境,我要填報的大學或許在東京甚至更遠,總之不會在鐮倉。”
他接着說,語氣平和,宛若冬去春來的第一縷清風,掠過心跳加速的少女心。
“那學長你剛剛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