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掉碎成渣的酒瓶,從懷裡抽出圓珠筆。
這筆是他在一樓順來的,因為貼身攜帶不礙事,道具又是用一樣少一樣,季序特意沒丢,帶着它風裡雨裡地闖蕩。
安保隊長敏銳轉身,待瓶子砸地的聲音傳來時已經來不及回頭了。
季序把人掄到桌子上,筆尖對準喉嚨,一手狠狠壓住他的腦袋,側頭閉眼說:“扔一個防毒面具進來。”
“你怎麼會聽到……”話說一半狠狠閉嘴,現在震撼于百盜離譜的五感早遲了,他們沉下臉,按照要求扔了一個進去,正要繼續,被阻止了。
“已經夠了。”他說話的态度仿佛自己才是領導人,季序用腳尖勾起面具的帶子,踢上來,騰出一隻手接住,很懂禮貌地拒絕第二隻面具入場,“多謝。”
他的謝聲被悶在面具裡,隻有安保隊長聽見了。
季序睜開眼睛,白茫在漫長時間後隐約褪下幾分,勉強看清東西了,可他的視力跟患上高度散光一樣,天旋地轉,看家具自帶三層重影。
什麼萬花筒體驗卷,他閉眼,睜開,又閉又睜。
總算适應了的季序把圓珠筆收回袖子裡,打暈安保隊長,搜遍口袋也沒找出想要的東西,倒是找出一枚正常手雷,一枚裂片手雷,三支腎上腺素,還有四五個軍用匕首。
摸爬滾打一整天的窮鬼哪見過這麼富裕的裝備。
季序深感自己被小偷的習性傳染了,不然怎麼控制不住手,明知道馬上快結束了,還是忍不住,瞄一眼,再瞄第二眼,幹脆全揣進兜裡。
然後他先給自己打了腎上腺素,接着提起安保隊長的身體,擋住門外人群古裡古怪的表情,總算拉開抽屜。
季序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抽屜裡有許多東西,甚至是溶劑杯、試管瓶,他視線卻一眼定在玩具似的水晶球上,熒藍色液體在裡面流淌,也不知誰如此富有浪漫細胞,做完僞裝還不停手,竟然真的往水晶球裡放上一朵玫瑰。
他拿在手上,水晶球裡紛紛揚揚,仿佛下了場碎金雨。
【檢測到您的任務已完成,請盡快離開,遠離人群視線。】
員工目前仍不知道‘藍色妖姬’是指諧音的藥劑,見狀,他立刻忠心耿耿地焦急報告:“遭了老闆,百盜找到你的水晶球了!!”
“什麼水晶球?”埃爾一臉懵逼。他有這東西嗎?
他的收藏室裡整整齊齊碼着幾箱子的子彈和熱武器,這才是一個樸素的黑惡老大會喜歡的東西。
狄博士在通訊裡小聲補充:“我的研究員剛才把藥水灌進她女兒的水晶球裡了,她覺得,反正那是她發明出來的東西,既然公司不準備要,那怎麼僞裝由她決定。”
埃爾滿頭問号:“你們什麼時候做的決定?”
狄博士:“隊長下樓把藥給我們後不久。”
因為老闆表達出來消極作戰的态度,在季序補覺的時候,臨時小組就地解散。正好電梯也修的差不多了,研究員下樓前掏出水晶球,如釋負重、高高興興把藥劑全灌進去。
“她提議說,等事後消息敗露出去,咱們可以發表聲明,百盜偷的是個藝術品,跟安西亞業務不重合,百密一疏很正常。”
……行吧,事後挽尊,人之常情。
埃爾無言以對,也放棄了掙紮,他幹脆讓樓下的隊員圍着百盜别動彈,重點是觀察對方是怎麼撬鎖離開的。
安西亞想在季序臨走前收集點資料,争取以後再碰面能找回點面子,但季序卻不給這個機會,刁民玩遊戲從不回頭體驗二周目。加之難得富裕了一把,誰還願意爬窗爬樓。
他開開心心扔出手雷,從正門沖了出去。
安西亞的隊員正一群人排排站,準備近距離觀摩熱鬧,眼見自己成了熱鬧,頓時一悚,卧倒後撲。
季序從空出來的路中間闖了出去。
他甚至摘下面具,在路過時記得說:“謝謝讓路。”
聽聽,多禮貌,多尊重東道主。
喬伊斯指着監控氣到發抖:“我說過多少次!百盜就是個普通的戰場新手,作戰方式全來自于現學現用,多注意點他的詭計就不會被騙。”
結果呢,這麼多精英,聽到不用應敵就全部松懈了,被一個沒拉栓的手雷騙到。
“你先别氣,”埃爾安慰他,“他叫季序。還有,你有沒有發現,季序似乎……又殺了上來?”
話落,兩人齊齊一靜。
喬伊斯的後頸隐隐作痛,半晌,他問道:“百盜是沖着你來的還是我?”
“季序。”埃爾再次糾正,他用滿含愧疚的眼神說,“他是沖着我來的,但你被我叫上樓了,而且季序不知道你在這,所以……”
所以。
等季序人到了以後,發現兩個老熟人全站在這裡,還沖着誰來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