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人,”趙韓南出聲叫住她,臉上帶笑地說道,“咱們走一杯?”
姜雪松撂下筷子,抿嘴看着他,這酒她實在是有些不想喝。
沒等她開口,韋敏琅就搶先一步:“趙大人,姜大人一會兒還得忙公務,不便飲酒,我替他敬您。”
說着一揚頭把酒喝淨了,這酒有些辛辣,才一杯,他就被嗆得眼尾泛紅。
趙韓南一看他這痛快勁兒,自己也不墨迹,趕忙跟上,對着姜雪松眨巴眨巴眼睛,誇贊道:“袁大人果然是人中豪傑,”說完湊在她身邊低聲說道,“姜大人眼光不錯。”
韋敏琅其實沒怎麼喝過酒,但是總比讓姜雪松喝酒強,硬着頭皮又喝了幾杯,才求饒地擺擺手,表示自己實在喝不動了。
趁着趙韓南還沒喝多,姜雪松趕緊出聲道:“趙大人,咱們還是說一說剿匪的事吧,您要是不同意剿匪,那我就得開始查是誰給土匪通風報信的了。”
“荊州的官員大大小小不下百個,挨個查過去,費時費力不說,要是查出來點貪污受賄,您面子上也過不去是不是?”
她話雖然說得委婉,可那眼神裡卻是帶着警告,上下掃了一眼趙韓南,等着他回複。
趙韓南臉上勉強地笑笑,把杯裡的酒喝掉,咂麼一聲道:“行,聽姜大人的。”
趙釋藩皺起眉頭,不大高興地看着自家老爹。
姜雪松得到他的回複後,繼續開口道:“那趙大人先準備,把人送到城外白校尉那裡就行,務必記得保密,除了咱們四個不能有第五個人知道。”
“嗯”趙韓南重重地應了一聲。
姜雪松緊接着告辭道:“我和袁大人還有公務在身,就不打擾了,告辭。”
趙韓南想起身送送她,姜雪松開口道:“留步,趙大人。”随後轉身出了房門。
等到人走遠了,趙釋藩才開始表達自己的不滿,手裡的酒杯摔在桌子上叮當作響,責問道:“我就不明白了,您為什麼那麼怕她一個小姑娘啊?”
身子往前探了探,提高了嗓音說道:“她是四品,您也是四品,大家都一樣,怎麼就你這麼窩囊?”
趙韓南聽着兒子的話,苦澀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壺,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說着:
“是,我們兩個都是四品,可她是京官,你爹我再大也隻是個地方官。”
“她是從太白考出來的,你爹我不是。她姓姜,八大家的姜,你爹我姓趙。她背後指不定又是哪尊大佛,在這官場上,明哲保身才是最要緊的。”
趙韓南微醺的臉上此刻異常清明,端起酒杯放在嘴唇前,半天也沒喝下去,歎口氣道:
“兒啊,我知道你聰明,可你那點小聰明在真正的權力面前屁都不是。她現在還願意和我好聲好氣地說話,那咱們就哄着她,這不是兩全其美的法子嗎?”
他把酒杯撂下,撐着桌子站起來,拍了拍趙釋藩的肩膀,開口道:
“有時候糊塗何嘗不是一種智慧呢?你心氣高,總覺得爹活得窩囊,看上去好像誰都能踩我一腳,可你瞧瞧曾經踩我的人,有幾個混到了我的位置。既然對我有利,謙讓她幾分又如何?”
說完晃晃悠悠地離開,嘴裡還念叨着:“面子算個屁啊!”
趙釋藩扭過身子看着老爹的身影,忽然感覺這麼長時間自己都小瞧了他,也是,能混到四品官的人又能蠢到哪去呢。
趙府門外,袁敏琅扶着石獅子一頓幹嘔。
姜雪松輕拍他的後背,開口道:“好一些了嗎?回去叫晴山給你熬一些醒酒湯。”
袁敏琅直起身子,耳朵上紅得快要能滴出血來了,用帕子擦擦嘴唇上的水色,開口道:“不礙事,天也不早了,咱們先回去吧。”
姜雪松順着他的話說道:“嗯,今天多謝你了。”
袁敏琅看着她的眼睛,他眸子晦暗不明,神色染上幾絲醉意,認真地開口道:“謝這個字太客氣了,你不必謝我。”
說完這句就匆匆錯開目光,從侍衛手裡牽過馬,低着頭輕聲說道:“我們回家吧。”
“嗯”
他嘴角不可察覺地揚了揚,慶幸姜雪松沒讀懂自己話裡的那點小心思。
韋敏琅倒是高興了,可另一個人聽着這話差點沒被氣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