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鳴一口氣哽在喉嚨，兩三天過去了自己才知道這個消息，真不知道自己養的那群飯桶都是幹嗎的。

在方大人面前也不好表現得太多，本來因為黃元載的事他們就跟自己離心了，現在更是得小心經營。

“嗯，這事我有别的安排，你今天過來要說什麼？”裴鳴身子似乎比前幾天佝偻了一些，用手拄着旁邊的小幾。

方大人吸溜兩下，開口問道：“上次咱們說的那件事，進展到哪一步了？她這都走了那麼長時間了，也沒個信，咱們這些人心裡多少有點不放心。”

方大人想問的就是除掉姜雪松的事，不提還好，一提裴鳴的臉色更黑。

他半個時辰前才得到消息，自己派去的人又派人，層層委托下去，竟然找了兩個殺豬匠去刺殺，用腳指頭想也能知道這事辦不成啊。

方大人一看他那個表情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緊抿着嘴巴長出一口氣，心裡肺腑道：難不成這裴鳴真老了不成？辦事這麼不靠譜。

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圈，越發堅定自己的懷疑，開口試探道：“您看，要不然我派人去辦？”

身旁的燭火搖曳，忽明忽暗的光照在他臉上，裴鳴忽然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松了一口氣道：“務必一次成功。”

方大人還算給他面子，點了幾下頭，從袖子裡掏出幾張信紙，開口道：

“那崔家二郎說禦史台那邊盯得嚴，他也隻能先抓桓王的人，咱們這些人隻能說是暫時安全。”

他話鋒一轉，低眉盯着手裡的信紙，壓着嗓子道：“那歌謠應該就是桓王派人傳的，大人，咱們可得早做打算啊！”

說完起身走到裴鳴身邊，把信紙重重地拍到了他身旁的小幾上，意味深長地看了他。

裴鳴仰起頭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兇狠，嘴角輕扯，憤憤道：“我怎麼可能坐以待斃，你就看着吧。”

說完用力地把那信紙抽走，起身走到書桌前，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樣。

方大人也知道自己今天這眼藥上得差不多了，要是再說什麼，搞不好自己會被厭惡，抖落一下袖子，眼睛彎成一條縫兒，開口道：

“夜也深了，就不打擾大人休息了，若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您盡管吩咐。”

裴鳴輕哼一聲，算是回應。方大人出了裴府，回家的路上路過桓王府還使勁剜了一眼。

他看不上桓王，殊不知桓王更看不上他們。

大堂裡，李書德抱着兒子坐在那逗他，小孩子像大白饅頭一樣，有他在懷裡，李書德臉上都多了些笑容，更顯慈愛。

“哎喲，我的大寶貝兒子。”

道止蹲在不遠處的地上，用手撓着自己的光頭，嘴裡時不時地發出“啧啧”的聲響。

李書德轉頭看向他立馬變了表情，似笑非笑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眼神裡有些輕蔑，怕吓到孩子輕聲道：

“你都在那啧半天了，有什麼事你就直說。”

“唉”道止轉過頭又是一聲歎息，扶着膝蓋站起來又“哎喲”一聲。

他這一聲驚呼倒是把孩子吓得一哆嗦，癟癟嘴馬上就要哭。

李書德慌亂的晃了幾下還是沒攔住，隻能不情願的先把孩子交給乳母，輕聲道：“先把我大兒子抱下去吧。”

等孩子走了，李書德才放開了嗓門，臉上的厭惡不止，伸手去扶他，皺眉抱怨道：“你這一天天，一驚一乍。”

道止拽着他的手，龇牙咧嘴地站起來，哐哐地砸着腿，嘶了一聲道：“到底是年紀大了，早先蹲一個時辰都沒事。”

坐到椅子上他也沒個正行，攤在那開口：“你說咱們都編排他好幾天了，你說他咋就沒反應呢？不會是打算給咱們來個大招吧？”

李書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随意地擺弄着手裡的奏折，這都是他讓下面人寫的彈劾裴鳴的折子，語氣裡有些不屑道：“他能有什麼法子，我看啊，他裴鳴要完。”

道止願意聽這話，畢竟裴鳴一倒，桓王就能上位，自己謀反的事就幹成了。

他臉上的笑都壓不住，身子坐直湊近了一些說道：“那可不是嗎？你看看他這些天除了吃就是睡還能幹什麼？說不準他老糊塗了，那樣也省着咱們動手了。”

李書德難得認同他的話，手裡的奏折一下一下地敲着，一摸腦門，緩聲開口道：

“我得到消息說，李書徽那個小瘋子跑去荊州了。”

“他去有什麼用，他那個腦子除了用來殺人還能幹什麼……”道止話音一頓，“他不會真是去殺人的吧！荊州除了姜雪松也沒别人了。”

李書德搖搖頭，趕緊止住他的話頭：“按那小瘋子的性格，想出氣搞不好會直接摸到皇宮裡給太後一刀，不會牽連無辜。”

桓王說完嘴巴抿緊，李書徽要是自己兄弟就好了，心思單純不惦記皇位，身手利索還能幫自己殺人。

道止蔫了精神，随意地問道：“哦，那還能去幹嗎，秦王是不是也在京城啊？”

李書德表情不善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就又多了一個對手。

道止歪頭問道：“要不，我去荊州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