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陸大夫給盼來了。
陸大夫騎着馬一路疾馳,進院子的時候頭發都被吹得往後倒,眨巴一下幹澀的眼睛,拎着随身的小藥箱往裡面走。
“陸叔”李書衍出來迎道。
陸大夫擡手整理了一下胡子,問道:“病人在哪?小十一來找我說姜姑娘眼睛受傷,已經看不見了?”
李書衍側開身讓他進去,簡單地交代一下情況:“被藥粉傷了眼睛,風大也沒留下多餘的,問那刺客也不知道。”
陸大夫輕啧一聲,最麻煩的就是這種情況。
走進屋子看到坐在外間的姜雪松,忍不住吐槽道:“哪個大夫的手藝,包得這麼潦草。”其實他本來是想說醜的。
晴山勉強地笑笑“……”
陸大夫手上動作不停,三下五除二地就把紗布拆下來,轉過身就見幾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大夫,小姐的眼睛可以治好,對嗎?”
“陸叔,有幾分把握?”
“喂,陸叔,她是不是瞎了?”
“……”陸大夫輕歎一聲,無奈地開口:“我還沒有看。”
晴山尴尬地撓撓頭,李書衍輕咳一聲,這也是關心則亂。
陸大夫打開自己的藥箱,不客氣地吩咐道:“打盆水來,我要洗手,若是有酒也拿過來一點。”
晴山立馬應聲,去準備他要的東西。陸大夫洗幹淨手才去看姜雪松的眼睛。
眼球上布滿密密麻麻的血絲,眉頭一皺,很快判斷好病情。
“怎麼樣?”李書衍開口問道。
“中毒,我先用銀針把毒弄出來,回頭弄點膏藥敷一下,看看效果,不過……”
他話音一轉,衆人的心又跟着提起來:“不過她這拖的時間有點長,就算治好了,也難免會落下點病根。”
“影響大嗎?”晴山上前一步,搶先開口。
“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日後見不了強光,昏暗的地方也會看不清,具體什麼樣還得等治好了再說。”陸大夫出聲道。
說着打開銀針包,抽出一個對着姜雪松就紮了下去,眼睛周圍紮了十幾針。
酸痛灼燒的感覺讓姜雪松忍不住流淚,隻不過她的眼淚流出來是淡紅色的,分不清那到底是血還是淚。
陸大夫又掉過頭去寫藥方,自己隻要一動作,那幾雙眼睛就跟着自己移動,彎身側頭看過去,挑眉不悅道:“擋到光了。”
他們幾個趕緊散開,又轉到另一側去看。
銀針在她臉上看着也不可怖,臉上流下兩行血淚給她增添了幾分妖冶的美感。
陸大夫提筆快速寫完,輕輕吹幹墨迹,遞給紀元道:“快去抓藥。”
吩咐完拿起紗布輕緩地擦去姜雪松的血淚,看了一眼,開始将銀針拔下來。
晴山瞪大了眼睛,擡手攔住他,忍不住出聲問道:“這才剛弄一會,毒素會不會還沒排幹淨?”
“……”陸大夫臉上就寫着幾個字: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
晴山撇撇嘴,安靜地退後。
看着他動作,陸大夫拿出一個小瓷瓶,挖出一點藥膏,小心地摸到她眼睛上,随後又用紗布包上。
“好了,剩下的就交給老天了。”陸大夫動作倒是快。
荊州這邊,姜雪松她們等着老天降下神迹,京城裡也不消停。
裴府書房裡,裴鳴手中的琉璃花樽重重磕向書桌,從底部裂開一條縫隙,可惜它的主人現在沒心思看它。
裴鳴眉毛立起,面上帶着愠怒,咬着後槽牙,風雨欲來,冷聲道:“你說什麼?”
方大人坐在他對面,手裡端着茶杯,茶蓋撂下發出清脆的一聲,水汽後是他緊皺的眉頭:
“最近城裡那群小孩成天念叨一首童謠,說什麼,小小皇帝坐龍椅,裴家老爺穿新衣,要想面聖把話談,先到裴家把禮獻。”
“放屁,”裴鳴捏的骨節咯咯作響,怒聲道,“誰傳出去的?”
方大人生怕他把怒火遷到自己身上,側着身子睨了他一眼,挑眉問道:
“合着您還不知道呢?京城裡都快傳冒煙了,不是我說話難聽,您老人家這耳朵最近可不靈喽。”
裴鳴被他這麼一質疑,臉色沉下來,眯起眼睛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這都兩三天了,我看您這也沒動靜,這不就過來問問嗎?看看您是不是另有謀算。”方大人陰陽怪氣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