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松擦臉的手一頓，嘴角抽了抽，關于昨天晚上的記憶全都想起來。

這梁子徹底結下了！

啪！啪！兩聲，門闆被敲的直顫悠。

晴山轉過去，邊走邊問道：“誰呀，敲得這麼急。”門一打開，外面的男子低下頭。

“鹿柒大哥，你這是怎麼了？”說話的這人是韋家的侍衛，被姜雪松派過去幫忙安置百姓。

“晴山姑娘，我找姜大人，外面鬧起來了！周圍縣郡的流民鬧着要進城，刺史趙大人派人給攔在城外，兩方已經動刀子見血了。”

姜雪松拿了一根簪子随意地把頭發盤起，到衣架前扯了披風，急匆匆地走過來，開口道：“我随你去看看。”

“小姐，我也去。”晴山拽住她的手臂，姜雪松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

鹿柒恨不得把馬抽開花了，一路疾馳好不容易趕到城門口。

一下馬車就見師明玉穿着一身白衣，站在城門裡，面前是一排拒馬，身側站着守城兵，望着門外正在哭鬧的百姓，絲毫未動。

姜雪松快步走到她身前，眉毛蹙起，面上都是焦急，出聲問道：“怎麼回事？”

師明玉見到她，側身微微彎腰行禮，随即長出一口氣，像是感歎地說道：

“鬧災荒，人都吃不上飯，都想着來大城市撿條命。”

“不過話又說回來，上千人，城内也沒那麼多地方能安置他們，唉，這不就先給攔住了，等大人來拿個主意嗎？”

姜雪松當機立斷，摘下身上腰牌遞給鹿柒，吩咐道：

“去糧倉先調一些糧食過來，在城外開設粥鋪，再尋幾個大夫過來，快去快回。”

吩咐完他，姜雪松走上前幾步，就能聽見那群災民的哀呼。

“嗚嗚……放我們進去吧，我們真沒活路了。”

“各位官老爺行行好，賒給我們一些吃的吧。”

“救救我孩子，他才三歲……”

姜雪松站在拒馬前，神情悲憫，出聲喊道：“大家安靜一下。”等到周圍那些哭喊聲小了一些。

登高，扯着嗓子喊道：“我是朝廷派下來的赈撫使，有我在你們就不會餓死！”

“放屁！都是騙我們的，呸。”有一個面色土黃的老大爺不滿地說道。

“就是就是，哪個當官的不會說好聽的。”旁邊還有人幫腔，一時間又吵鬧起來。

姜雪松眉頭皺得更深，剛才喊那兩句，已經扯的嗓子幹疼，吞下口水，伸出雙手止住她們的聲音：

“安靜，安靜！我出身太白書院，我以太白書院的名聲起誓，絕非虛言。”

晴山在她身邊急得直跺腳，聽到那些災民說話太難聽，氣鼓着臉說道：“我們家大人是太白書院的院長，說不會讓你們餓死就不會！”

果然太白書院的名頭一提出來，靠前面的人安靜不少，一個個探着頭打量着姜雪松，剛才那個大爺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拄着破木棍，擠過擁擠的人群，湊到最前面，雙手合十作揖請求道：

“活菩薩，求求你救救我們吧，太白書院是大善人，您賞我們口吃的吧。”

說着竟是老淚橫流，周圍離得近的幾個人也趕緊懇求，甚至有幾人直接跪在地上磕頭。

姜雪松的表情出現一瞬間的空白，稍稍驚愕後，艱難地探出一點手臂，阻止道：“别跪我，聽我把話說完。”

“唉，好”那老漢又慢悠悠地站起身來。

“現在所有人去城外的空地，找好地方安置自己，我已經叫人去調糧食過來，不出一個時辰就能讓你們吃上熱粥。”姜雪松安撫道。

剛才抱孩子哭喊的女子，從地上站起來，紅腫着眼睛懇求道：“活菩薩，您讓我進去吧，我家娃娃已經叫不醒了，再沒有大夫來看，我怕……嗚嗚。”說到最後竟是哽咽地說不下去。

姜雪松微微側身，安撫她道：“别急，大夫馬上就過來了，會在城外給你們看病。”

“可是，可是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那婦人聽到有大夫止住了哭聲，抽噎地問道。

“律例如此，”姜雪松隻丢給她四個字就放開了嗓門對遠處喊，“所有人，現在退到空地處，糧食馬上到！”

那些流民剛開始還有些半信半疑，可圍在最前面的那幾個率先帶頭走，剩下的也就跟着遷過去了。

不是姜雪松不想把她們放進來，一來是這城内确實也沒那麼多空地安置，二來是還沒有調查清楚身份，貿然放進來恐怕會混進一些賊人。

“姜大人。”一道男聲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