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他,先想想那個老東西,把他打倒了,其他的妖魔鬼怪才能現身不是?”
姜雪松微微點頭,算是認同他說的話。
“我覺得,倒不如乘勝追擊,就着這由頭,把它拖下台,把這賬本的信息公布出去,百姓的吐沫也夠淹死他的了。”道止道。
百姓們最恨什麼,貪官啊!
姜雪松眉心蹙了蹙,正色道:
“現在可能不是推倒他最好的時機,雖然這幾次讓他接連丢了刑部和戶部,可百足之蟲 ,死而不僵。若是給他逼急了,反而轉過來咬我們一口。”
轉頭正視李書德,開口道:“隻憑這賬冊恐怕還不能把他扳倒,陛下如今雖也有想要奪權的苗頭,可他怎麼想的咱們也拿不住,不如再籌謀一段時間,更穩妥一些。”
道止聽到這話可就不樂意了,伸手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扭着大半個身子轉過去說:
“诶!姜施主,怎麼關鍵時刻你退縮了呢?你不應該雙手支持我嗎?”
姜雪松“……”
這回她徹徹底底地确認了,道止這個人,腦子确實有問題,而且看樣子,問題還挺嚴重。
李書德眉頭緊鎖,斜着掃視過去,幫着姜雪松說話道:“還不許别人有不同的意見了。”
道止臉皺在一起,猛地一扭身,苦口婆心地勸道:“殿下,你信我,這絕對是扳倒他最好的時機了。”
李書德伸手止住他的喋喋不休,嚴肅道:
“我同意姜先生的意見,現在他指不定想着怎麼報複我呢,既然陛下已經把他摘出來了,那這個賬冊的用處也不大。”
說完對上道止幽怨的眼神,端水道:
“也不是一點用處沒有,一會兒就叫人謄抄下來,貼到大街小巷,給他潑點髒水也好。”
聽他這麼說,道止才算滿意,舔了舔嘴唇,不大情願地說道:“那就這麼辦吧,”
說着雙手按住桌子,語氣裡帶着些哀求,看向兩人,說道,“你們真的就不再考慮一下了嗎?”
姜雪松目光閃躲,專心品着那杯茶,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李書德則是低着頭去看那賬冊,時不時還嗯兩聲,也躲着他的目光。
道止洩氣地堆坐在那,嘴裡嘟囔着:“你們兩個聯起手來欺負我一個老頭!”
半天看沒人搭茬,抹了把嘴道:“行了,就按殿下說的辦吧,等一段時間就等一段時間,我又不差這幾天了。”
眼看着說得差不多了,姜雪松就先離開。賬冊留給李書德,等他謄抄完再給她送回來。
等他們一走,街角的乞丐也跟着動身。
裴鳴府上,書房裡站着不少人,一個個憂愁滿面地立在那。
“您别光在那坐着呀,倒是給我們大夥兒出個主意!”說話的那人是刑部侍郎方大人。
雙手揣着,側着身子抱怨:“當初大家夥都是奔着您來的,如今倒好,您成順國公了,我們等着下大獄。”
其他的那幾人紛紛側目,雖然都沒明說,可他們那表情顯然是認同方大人的。
裴鳴眼神閃爍,嘴巴緊閉,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算是回應。
方大人見他半天吐不出來一個字,一甩袖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憋屈着一張臉。
一位個子高的官員開口勸道:“大人,您就給想個法子吧,若是我們這群人的官位都被抹了去,受損失的還是您啊!”
“誰說不是呢?您費了這麼多心血把我們提拔上來,現在倒好,付諸東流了!”方大人背對着他,嗔怪地說道。
他們說的道理裴鳴何嘗不明白啊,可事到如今,他還能有什麼辦法,他連自己的親家都保不住,更何況别人。
“夠了,安靜一會行不行”
裴鳴呵斥道,這幾個人天一黑就來了,堵在自己書房門口,死活要自己給個說法。
被他這一吼,方大人氣急敗壞地站起身,被眼尖的同僚伸手攔住,控訴道:
“您這是要棄我們于不顧嗎?這麼多年大家給你出了多少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結果呢,一個個的小命都不保。”
裴鳴自始至終都沒擡頭看過他們一眼,或許是自己有愧又或許是因為其他的。
閉上眼睛,隻覺得後腦鈍痛,他當官幾十年還是頭一次遇見這麼棘手的問題。
仔細思索了片刻,慎重地開口道:“都回去寫好認罪折子,争取把命保下來。”
幾個人面面相觑,顯然是對這結果不滿意。
還是方大人當那個出頭鳥:“大人,這不隻是把命保下來的事啊,我們這些人,哪個家裡不是好幾十張嘴等着我們吃飯呢”
“我們倒了,一家老小可怎麼辦啊!”說着竟是流出兩行清淚,扯了袖子掩面哭泣。
小小的書房裡一時間陷入寂靜,除了幾聲嗚咽聲,什麼都聽不到。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打斷哭泣的方大人,衆人扭頭往那門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