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裴鳴開口吩咐道:“進來。”
那人腳步輕盈,仔細一看,這不就是剛才街角的那個乞丐嗎,到這搖身一變,成侍衛了。
他眼睛自動忽略掉屋子裡的其他人,走到裴鳴身邊,附耳道:
“大人,姜雪松進了望月樓,不多時桓王也帶着人從側門進去了。”
裴鳴側仰頭,似乎是不太确信這個消息,那人面容笃定,繼續耳語道:
“過了小半個時辰姜雪松從前門走了,等她走了,桓王才從側門離開。離開的時候他手裡似乎多了點東西,他身邊暗衛多,屬下也不好離得太近。”
裴鳴面色一沉,壓低聲音吩咐道:“知道了,下去吧。”
站在屋裡的幾位大人各個抻長了脖子,豎起耳朵在那聽着。
方大人臉上還挂着淚痕,雙手端着,眼珠子一轉,就開口道:
“大人這又是新得了什麼消息,說出來也讓我們聽一耳朵。”
裴鳴不理會他,一雙眉毛擰出深壑。
方大人抹了一把臉,走上前兩步,一臉谄媚地說道:“要不然聽聽我的法子?”
裴鳴擡頭看向他,瞧他那副嘴臉就知道沒安好心。
“幹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方大人伸手比刀,幹脆利落地往下一按。
裴鳴臉上生起一抹不可思議,凝視着他,他這是要反嗎?
方大人放低了身子,旁邊的幾人也湊上前來,他惺惺作态道:
“大人,她姜雪松就算是從太白來的,可到了咱們的地界,她也得低頭不是。瞧她如今的樣子,顯然是不打算放過咱們,幹脆用些手段了結了她。”
說着直起腰,巡視了一圈周圍人的臉色,拉攏道:“舍了她一個人,保住咱們一群人,怎麼看怎麼合适。”
身後有膽小一點的官員問道:“要是她死了,陛下還派别人來查怎麼辦?”
方大人一臉獰笑,完全沒有剛才擔憂的模樣:“那就繼續殺!殺到沒人敢接這活。”
他這話說得陰狠,可裴鳴聽到他說的是姜雪松,暗暗松了一口氣。
身子稍微往後仰,仔細思考着此事的可行性。
方大人以為他是不同意,繼續勸道:
“咱們已經被抓進去許多同僚了,若是我們也都進去,您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難道你真想看着桓王一家獨大嗎?”
這句話說到裴鳴心窩子裡去了,手慢慢攏緊,眼裡閃過一絲狠毒,開口道:
“我知道了,容我安排一下。”
方大人見他松口,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松了松肩膀,讨好道:“我們還是得仰仗您。”
姜雪松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家三言兩語就決定了死亡,坐在屋子裡,看着從大理寺拿回來的卷宗。
晴山坐在她對面,理着絲線,嘴裡念叨着:“我新學了個花樣,有時間給小姐繡個新荷包。”
姜雪松專心看着卷宗,嘴裡含糊應了一句:“好”
铛铛兩聲,門闆被叩響,聲音清脆,想不注意都難。
晴山先撂下手裡的活計,臉上帶着些不滿,走到門前隻掀開一條小縫,這個敲門聲她都不用問就知道是青鳥。
“怎麼了?”晴山嘟囔着抱怨一句,身體擋在門前,擺明了一副不想讓她進去的模樣。
青鳥立在原地,頓了一下解釋道:“我來找小姐下棋。”
晴山蹙眉看着她,噘了噘嘴,站在那不肯動彈。
“青鳥嗎?”姜雪松擡頭往這邊看了一眼,開口問道。
晴山這才不情願地讓開身子,回道:“嗯,她說來找小姐下棋。”
青鳥回身關好門,跟在晴山後面進了屋子。
她說是來下棋的,可棋盤棋子一個都不拿,反而握着劍進來。
姜雪松上下打量了一眼,看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斂了心神,緩慢地把卷宗合上,吩咐道:“晴山,你把棋盤拿來。”
晴山哦了一聲,轉身去東面櫃子裡把棋盤拿回來,回來的時候還不忘調侃一句:
“你那個劍是鑲寶石了嗎?走哪都帶着。”
青鳥有些尴尬地低頭看了一眼。
姜雪松看出來她心裡有事,沒點破,隻輕聲說道:“坐吧。”
晴山擺好棋盤後,搬了一把小幾坐在兩人旁邊。
姜雪松伸手示意讓她行先手,青鳥把劍壓在腿上,抓了一顆黑子下在天元上。
她這一舉動不止姜雪松不知如何行動,連晴山都忍不住出聲道:
“你怎麼能第一步就落在天元呢?”
青鳥有些茫然地側過頭,她其實不懂下棋,平日裡隻看過别人下。
說來下棋,不過是尋個由頭來保護姜雪松。
剛才她隐約覺得不對勁,李書衍派來的其他暗衛給她傳消息說有人正在往姜府靠近,讓她貼身保護。
若非如此,她怎麼會想到這麼個蹩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