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晚提的籃子裡裝了個麻布袋,借着路兩邊的燈光還能看見袋子裡有東西在動。這趟她特地把裝米糠的袋子滕出來,好在這袋子夠大也足夠紮實。想起拎着魚籠往袋子裡倒蛇的動作,崔晚這會都還在冒冷汗,蛇關在魚籠裡一有動靜就掙紮不停,更别說從籠子裡把蛇倒進袋子,好在最後現實戰勝了一切。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崔晚綁袋子的繩子沒用樹藤而是用的布條子,綁好後又放進籃子裝着,如此也不怕蛇的毒牙咬穿麻布袋傷人。
崔晚提籃子的是是右手,崔小小跟在左側,不時害怕的往籃子裡瞅一眼又趕忙縮回腦袋藏好。
這個時候的濟世堂隻有掌櫃一個人在櫃台後面翻看賬本,聽到動靜擡起頭:“是姑娘,你這個時候來是?”
“不知道掌櫃的收不收蛇,是烏梢蛇。”崔晚道。
“烏梢蛇。”掌櫃的翻賬本的手頓住,然後上下打量崔晚,驚訝道:“姑娘你賣蛇?”話裡話外都是對崔晚的意外。
“嗯,都帶來了。”崔晚提起籃子讓掌櫃看麻布袋子的動靜。
“要收要收。”掌櫃從櫃台後面走出來,同時問出心裡的好奇來:“是姑娘抓的?”
“嗯,在河裡下魚籠抓着的。”
“哦,原來如此。”掌櫃點點頭,然後朝後院喊了一聲:“杜仲,拿抓蛇的家夥事來。”說完又解釋道:“藥鋪收的都是毒蛇,若是被咬上一口不得非死即殘,所以備着有家夥事。”
崔晚不語,同時也後怕不已,看來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得想個靠譜的法子。自己有個好歹無所謂,可小小怎麼辦?
杜仲出來的時候手上戴了雙厚重的棉手套,還拿了一個鐵夾子,看樣子是專門夾蛇的:“掌櫃的,蛇在哪裡?”
“這裡。”掌櫃一指,杜仲上前先盯着布袋子看了一會,然後手裡的鐵夾子猛地一夾,就見蛇在袋子裡瘋狂掙紮,崔小小見了連忙躲到崔晚身後。
“不怕,杜仲是抓蛇的好手,剛才那一下就是夾住了蛇腦袋。”掌櫃道。
杜仲沒有說話,一隻手死死捏着鐵夾子,另外一隻手去解布條子,這動作看得崔晚不禁帶着崔小小後退了兩步。
布條子解開,蛇身子也露了出來,在杜仲手裡扭動身子想掙脫開,隻是它的腦袋被鐵夾子夾住,如何也掙脫不開,“掌櫃的,是烏梢蛇,估摸着有七斤。”
“嗯。”掌櫃的點點頭,随即說:“烏梢蛇全身都能入藥,其中又是蛇膽最值錢,我看這條蛇品相不錯,給姑娘一兩銀子如何?”
一兩銀子完全是在崔晚的意料之外,她以為最多幾錢,果然機遇與風險并存,“好。”
“對了掌櫃,這一兩銀子給我碎錢可好?。”崔晚想起白日的時候徐阿嬷問明天去不去逛大集,左右這段時日辛苦了,她也想看看這個時代的大集是什麼樣的。
從藥鋪出來街道上還有很多人,這幾日正逢大集,饒是入夜也有很多人來鎮上閑逛。
“小小,我們吃碗面再回去。”崔晚看到巷子口支了一家面鋪,鍋裡白煙滾滾,夜風送來陣陣面香。
崔小小眨巴眨巴眼睛:“不吃。”娘親賺錢不容易,崔小小鼓着臉,她不要亂花錢。
“傻孩子,娘親餓了,你舍得娘親餓着肚子回去?”崔晚捏捏崔小小的臉蛋,嘟着嘴真可愛。
“啊?”崔小小發出個氣音,随即小聲說:“舍不得。”
~
面鋪是小本生意,攤主支了個竈爐和擀面擺碗的架子,然後就是四張桌子。不過看樣子這家面的味道不錯,母女倆過去的時候四張桌子都坐滿了人,等了一會才有一桌人起身結賬。
“兩位客官吃點什麼面?”攤主是個手腳麻利的中年婦人,送走上一桌客人後,三兩下就将桌子擦幹淨招呼崔晚母女倆坐。
“有什麼面?”崔晚看見面鋪挂的招牌上面寫了幾行字,但她不認識就隻能問攤主。
“有雞蛋面,雜醬面,鹵肉面……”
“來兩碗鹵肉面。”不待中年婦人說完,崔晚就要了鹵肉面,自從上回吃了筍片炒肉,嘴巴就像吃挑了,況且如今也賺了一點錢,崔晚想對自己好點。
“好嘞,這就給客官煮。”
崔小小坐在凳子上有些不安,可聽到娘親要了鹵肉面又忍不住露出欣喜的表情,伸長脖子往竈爐那邊看。崔晚也不例外,來鎮上之前就在家簡單煮了鍋糊糊,這會早餓了。
母女倆望眼欲穿,竈爐那邊火燒得大,兩把才擀出來的面下鍋在滾水裡翻滾。掌勺的中年男人一手端着兩個碗,另一隻手拿着勺子不停地往碗裡加料。這家面鋪生意不錯,旁邊一桌離開立馬又有人過來坐下,聽到他們點的牛肉面,崔晚心裡默默記下,下次她也點牛肉面試試。
“兩位客官,你的面來咯!”眼瞅着兩勺湯汁濃郁的鹵肉澆頭淋在面上,最後灑上幾顆蔥花,中年婦人端着面快步來到崔晚和崔小小桌前,“請慢用。”
熱面滾燙,鹵肉澆頭也是熱的,白煙升起崔晚從中聞到了好幾種香料的味道,但這香料味又沒有搶去肉的香味,最後再加上淡淡蔥香,令人垂涎三尺。崔晚不再猶豫,拿起筷子拌勻了面就大口吃起來,吃到最後連面湯都喝了個幹淨。
崔小小胃口不錯,崔晚沒吃完多久她也吃完了。擡起頭重重打了個飽嗝,随即露出笑:“娘,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