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閑時節,村裡人閑來無事就去田間地頭轉轉,要是看見自家田地裡有雜草就清理清理,沒有就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笑。他們看到崔晚和崔小小路過已經見怪不怪,有些臉熟的婦人還會和崔晚打招呼。當然這離不開姚良玉,馬元心和李桂花不經意的閑話,以及崔晚這段時日的經營。
徐家門外有棵枇杷樹,茂盛青綠,枝頭挂滿了枇杷。這個時候的枇杷已經有一點泛黃,尤其這棵樹還挨着徐家大門,徐家人有事沒事就給它澆水施肥,疏果,長勢更是喜人。
“阿嬷。”
“阿嬷。”崔晚母女倆喚了一聲坐在枇杷樹下補衣服的姚良玉。
“崔丫頭,小小。”姚良玉朝她們招招手,示意她們倆到樹下的另外兩塊石頭上坐下。
崔晚走過去,剛好姚良玉穿的針線用完了,接過姚良玉遞來的針和線就開始穿針:“阿嬷怎麼在這不回院子裡?”
“這可不是因為這棵枇杷樹。”姚良玉語氣頗為忿忿,“才剛剛泛黃就有餓痨鬼摘來吃,吃也就算了,啃上一口嫌棄酸又扔了,我這可不來守着。”
“是該守着。”設身處地,崔晚想自己也會如此,甚至還會加個栅欄雙重保護。
姚良玉又哼了一聲,才放柔聲音說:“再過大半月枇杷應當就熟了,到時候你們娘倆來幫着摘。”
表面上說是來幫忙摘,可其中之意不言而喻。崔晚感激姚良玉對自己的照顧,說道:“好,到時候我拿幾個枇杷核回去埋在院子裡。”
“那敢情好,枇杷樹長得快,要不了幾年就能結枇杷。”姚良玉一拍手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
“對了阿嬷,今日我來還有兩件事麻煩你。”崔晚道。
姚良玉飛速将針線尾巴打了個結,說:“你說。”
“不知阿爹有沒有編撮箕?我想買一個。”崔晚道。
“有,你拿去用就是。”姚良玉不在意的擺擺手。
崔晚說:“這哪裡能。”然後壓低聲音:“還有一件事就是我想向阿嬷打聽打聽,這村裡頭買賣田地是怎麼個買賣法?”
一聽到這個,姚良玉登時停下了手。她知道崔晚應當是去賣了靈芝,如今問這個想必是賣了些錢:“這簡單,有人想賣田地去和他說,價錢說好了就去府衙立文書過戶就成了。怎麼?崔丫頭你想?”姚良玉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嗯,就是不知道這價錢是多少。”
姚良玉想了片刻說:“這田地分為三等,肥,良,薄。一畝肥田能賣到十二三兩銀子,良田九十兩就是好的,這薄田嘛五六兩就能買下,有時候再議議價指不定還能少點。”
“這地要比田便宜些,但也便宜不了多少,大概就是少一兩銀子。”
崔晚聽後眉心微微發緊,為難道:“我買不下那麼多。”
“買不下也不要緊。”姚良玉湊到崔晚耳邊低小聲說:“我回頭幫你打聽打聽,有些人家也不會一次就賣一畝。照我說能買上幾分田地也成,慢慢的攢,這田地也就多了。”
“阿嬷說的是,我也是這樣想的。”崔晚又說:“不過我手裡隻有三兩七錢,也不知道……”
“這有什麼,我幫你打聽打聽,合适就買不合适就攢攢錢,你說怎麼樣?”姚良玉是打心眼裡替崔晚着想。
崔晚一喜:“就勞煩阿嬷費心了。”
“這有什麼,幾句話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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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立夏,中午的氣溫就有了幾分灼熱。這段時日沒怎麼下雨,連帶着菌子也沒有長多少。崔晚和崔小小一人手裡拿了根木棍,不時敲打前面的草叢,天氣熱了,就怕草叢裡藏着蛇。
“娘,這是什麼?”崔小小蹲在地上挖馬齒苋,沒挖一會就看到旁邊草藤上結的果子,紅彤彤的很是誘人。
如今香椿和刺芽兒已經過了吃的時節,倒是這枸杞葉枝頭還有許多嫩葉。枸杞葉燒湯味道不錯,崔晚打算摘些去鎮上賣。聽到崔小小的聲音,随手将摘的葉子丢進籃子:“我看看。”
草藤攀岩着山石生長,每個葉片下都結着一個豌豆大小的果子。有些青有些紅,不過紅果子要比青果子大一圈:“這好像是地泡。”她試着摘了一個嘗味道,瞬間熟悉的味道湧上心頭:“甜的,可以吃。”
崔小小眼睛一亮,摘了一個塞進嘴巴裡:“唔,好甜。”
紅透的地泡輕輕一抿就全是果肉的甜味,吃到最後隻剩薄薄的一層果皮和籽,盡管如此母女倆也舍不得吐出來,這可是難得的零嘴。不過在發現這片山坡全是地泡藤,順着它的藤蔓扒啦開葉子就能看到一個個地泡,娘倆也開始挑揀起來。
饒是如此,一個個紅彤彤的地泡果也很快裝滿了一籃子,“再摘些給阿嬷他們送些去。”
“還有巧姨。”崔小小認真的說。
崔小小口中的巧姨,就是馬元心的媳婦李巧雲。現下農閑,林槐去碼頭下苦力,晚上也住在那邊。家裡就馬元心和李巧雲兩個大人在家,現在李巧雲肚子顯了懷,家裡還有兩個小的,馬元心是一點都不敢走遠,這還是上午崔晚聽姚良玉說的。
母女倆上山的時候帶了一個背簍和兩個籃子,地泡多,崔晚幹脆将兩個籃子都滕出來。一人一個籃子沒多久就裝滿了。
“這裡有地泡。”
“哎喲崔姑娘你們摘了這麼多了。”兩個婦人挎着籃子從山路那頭走過來,見到母女倆兩個籃子都裝了那麼多地泡驚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