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多爾衮早已逝去,當權的人成了四大輔臣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鳌拜。除蘇克薩哈隸屬正白旗外,其餘三人皆屬于兩黃旗。
前段時間,這樁事件再次被鳌拜擡到明面上來說,要求兩旗換地。
說是換地,倒不如說鳌拜是想借換地,來打壓正白旗和蘇克薩哈,以來提高兩黃旗和他自己的地位,從而進一步達到專權的目的。
因為事關兩黃旗的地位問題,所以索尼和遏必隆沒理由拒絕,他們均表示支持。
即使蘇克薩哈極力反對,奈何三位輔政大臣已然同意,他隻能眼看着這件事被确定下來,卻無可奈何。
其實這件事情從根本上說,是損人不利己。
不僅兩黃旗的人不領情,兩白旗的人亦是反對激烈。所以當時負責此事的戶部尚書蘇納海等人,上書反對推行此事。
此舉直接惹怒了鳌拜,令他對三人起了殺心。不僅無視康熙的指令,更是公然矯旨,将三人處死。
經此一事,蘇克薩哈徹底被鳌拜壓制,鳌拜的地位進一步提升。如今朝中除去索尼外,再沒人能夠牽制鳌拜。
鳌拜行事亦是愈發的無法無天。
福全警惕的凝望鳌拜,客氣又疏離的說:“多謝鳌大人及時出現,救下九弟。”
什麼?
福璟瞪大雙眸,驚的倒一口涼氣,連疼都忘了。
此人竟是大名鼎鼎的鳌拜!
怎麼和想象中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受影視劇的影響,福璟印象中的鳌拜,一直都是個身材魁梧,形如泰森的野蠻形象。
尤其長眉入鬓,白胡張揚宛若雄獅,一副潦草又兇惡的形象,簡直深入人心。
福璟後來養了一隻長毛加菲,和影視劇裡的鳌拜,長相簡直一模一樣。因而福璟特地給加菲取名鳌小喵。
現在你卻告訴他,眼前這個眉宇間雖有一股肅殺之氣,但看起來還算和善,一點兒都不兇神惡煞的中年男人,是手撕天地會,嚣張跋扈,恨不得見天兒拿鼻孔看人的,滿清第二權臣鳌拜。
他怎麼那麼不信呢?
福璟沒從戲劇與現實的沖擊中緩過神,他直瞪瞪望着鳌拜。
落在鳌拜眼裡,卻以為福璟是被自己的氣場樣貌吓到了,臉上登時浮現出一抹譏诮。
啧,還以為皇帝教養大的孩子,會有什麼獨特之處。沒想到和尋常孩童别無二緻,一樣的膽小如鼠。
鳌拜懶懶收回目光,散漫的打了個恭,“二阿哥客氣了,這是奴才應該做的。隻是……”
他倏然抽出侍衛别在腰側的佩劍。
大家誰都沒料想到,鳌拜會突然來這麼一出。尤其是福全和常甯,以為鳌拜對福璟起了歹心,更是死死的将福璟護在身後,生怕他有個好歹。
卻見鳌拜手肘轉了個彎,劍背重重搭在馬脖子上,一雙虎眸殺意乍現。
“不聽話的畜牲,該殺。”
說的是畜牲,亦是人,是那三個反對鳌拜換地,枉死的大臣。
福全握緊拳頭,他在心裡告誡自己要忍,小不忍則亂大謀。
他長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翻騰的怒意,冷冷道:“畜牲再不聽話,它也是五弟的東西。該不該殺需得五弟說了算,鳌大人這樣,便是越俎代庖。”
好一個越俎代庖。
鳌拜冷笑着收回長劍,“二阿哥您說的是,是奴才僭越了。”随後鏦cong鏦一聲,長劍沒入劍鞘。
“二阿哥,奴才還有事要找皇上,若無别的事,奴才便先離開了。”
福璟透過縫隙,觑了一眼鳌拜,同時得出一個結論,果然人不可貌相。
正好被鳌拜瞅個正着,他彎了彎身子,對上福璟略帶驚恐的眸子,露出一個較為和善的笑,“要是九阿哥想騎馬,等下次奴才再進宮時,給阿哥帶一匹性格溫順的,保準不會再驚了阿哥。”
福璟怔怔的點點頭,“好。”似是想到什麼,福璟撲紅着小臉兒軟聲道:“多謝鳌大人救命之恩。”
鳌拜聞言一怔,倏爾彎起唇角,看來這小阿哥也沒想象中那般膽小。
他難得溫和的說:“九阿哥言重了。”然後邁開大步,昂首離開了箭亭。
危險解除,福全立馬蹲下身,檢查福璟手上的傷。
隻見白嫩的掌心上赫然橫着兩條猙獰的血印子,可把福全心疼壞了。早知道就不帶福璟來射殿,害福璟平白受這無妄之災。
十指連心,小孩兒現在肯定很疼。
他自責的皺起眉頭,吹吹傷口安撫道:“九弟别怕,太醫馬上過來。”說着,目光淩厲的睨一眼常甯。
吓得常甯趕忙道:“二哥放心,壞事的馬我即刻就去命人處置,絕對給九弟一個滿意的交代。”
福全頭也不太的嗯了一聲,然後繼續替福璟吹吹傷口,一面吹,一面吩咐:“殺之前讓阿敦衙門查查,馬為什麼會受驚。”
“好。”
福璟的手上很快被匆匆趕來的太醫敷上藥,冰涼涼的,疼痛瞬間緩解不少。
太醫又福璟囑咐許多,才掂着藥箱,回了太醫院。
至于具體囑咐的是什麼内容,福璟一句都沒聽清。他隻記得太醫說,最近要好好修養,注意減少手的使用次數,有助于傷口恢複。
福璟難過的唇角壓都壓不住。
嘿,真是因禍得福,不用啟蒙了。